第(1/3)頁 天漸漸的亮了。遼人的確趁著黎明前動了最后一次攻勢,不過在警惕的亂箭之中還是宣告敗退。 城南城北的兩片集市,皆是一片焦黑,只剩下殘垣斷壁上的縷縷青煙隨風(fēng)拂動。遼軍最初的攻勢就是從這里展開,不過現(xiàn)在卻看不到幾具尸骸,可能同樣被燒成了黑炭,也有可能是火起后就順利撤離了。后者的可能性遠(yuǎn)比前者要大,不然如院落和道路這樣的空地上,應(yīng)該會有為數(shù)眾多窒息而死的尸體。 韓岡轉(zhuǎn)身對黃裳笑了一笑,“看來勉仲你猜對了。” 當(dāng)時黃裳和另外兩名武將就猜測遼人利用城外的建筑潛近城池,只是聲東擊西的戰(zhàn)術(shù),現(xiàn)在看來似乎并沒有錯。 “猜沒猜中都一樣啊。”黃裳苦笑著搖頭。猜對猜錯都毫無意義。城中的防御措施本就是為了應(yīng)對全線進(jìn)攻而計劃的,豈會為遼人的計策而影響? 但也在這一夜中,太谷城內(nèi)儲備的箭矢消耗過三分之一,而弓弩損壞也將近一成。同樣規(guī)模的守備力度,城中最多只能再支撐兩天,接下來就要用人命來拼了。 不過遼人也不可能再來兩次三次昨夜那樣等級的進(jìn)攻了。只要看看外面就很清楚,遼人死傷枕藉,數(shù)百近千之多。 這些人,絕大多數(shù)身著甲胄,在遼軍尚未全數(shù)鐵甲化的現(xiàn)在,必然都是蕭十三麾下的精銳。相對于整體兵力雖少,但絕對是傷筋動骨的損失了。而且還有那些雖然受傷但還有爬回去氣力和運氣的,數(shù)目只會比躺在城下的更多。 城頭上這時又有些亂聲,很快就有人來報,說是從遼軍的營地那邊來了一隊騎兵,過來想將尸體和重傷員都拖回去。 沒人臉上能看到擔(dān)心的神色,倒是人人帶笑,這完全是犯渾嘛。 “蕭樞密被氣糊涂了吧?” “若是了瘋才好。” 倒是田腴清醒:“蕭十三再糊涂也不至于下這樣的命令。多是部族軍來救自家人的。” 片刻之后,城上再來報告,就說是城頭上的一陣亂箭將他們又趕跑了,還順帶留下了十多人。然后就再不見聲息。 到了中午,韓岡巡視過城池四壁守軍,又去醫(yī)院探望了在昨夜受了傷的傷兵——基本上都是意外,只有一人是中了流箭——終于城外又有了動靜。遼軍的騎兵開始接近城門,四座城門都有,總數(shù)差不多有七八千。 那些騎兵沒有繞城而行,只是靜靜的停在離城一里多的地方。但那并不是遼軍繼續(xù)進(jìn)攻的標(biāo)志,而是撤退。 從城頭上,甚至不用望遠(yuǎn)鏡都能看見駐扎在城外的遼軍,正大批的從背離城池的方向離開他們臨時駐扎的村莊,一隊隊的向著地平線的遠(yuǎn)方行去。 隨著遼人越走越多,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多的人了解到了遼軍的動向。歡呼聲便漸次而起,不可遏制。傳遍了城墻,傳遍了城中。 “撤了,撤了!遼狗撤了!” 城上城下,官兵百姓,皆是歡呼雀躍。無論是達(dá)官貴人,還是市井小民,無論是僧道,還是平民,都是欣喜欲狂。 數(shù)萬遼師圍城,雖然僅有一日,但之前準(zhǔn)備御敵時的壓力卻如同陰云一般籠罩在所有人的頭上。如今云開霧散,又如何能不欣喜欲狂。 可是相對于全城軍民越來越響亮的歡呼,韓岡的神色卻沒有任何變化,雙眉反而漸漸的擰起,他周圍的幕僚和下屬,也因這位制置使沉靜如初的表情而逐漸冷卻下來。 “不要慶功得太早。只要遼賊還有一兵一卒留在河?xùn)|,就不是歡呼勝利的時候。”韓岡聲調(diào)低沉的一盆冰水澆到僚屬們的頭上,“遼賊究竟是向南還是向北,這是必須要先查清楚的!” 在韓岡的威壓下,制置使司的成員們收起了喜樂之心,開始成一圈低聲討論起: “蕭十三以騎兵隔絕消息,多半是意在南來之兵!” “但遼賊移動的方向似乎是向北走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