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風中的暖意越來越濃了。 戰(zhàn)火如火如荼的日子里,春日的陽光卻和煦得幾乎讓人忘了戰(zhàn)爭。 但也只是幾乎。很多人都想忘掉,但沒人敢忘。 太谷縣中的氣氛就像被拉開的弓,弓弦一點點的繃緊,幾近崩裂,幾乎讓人窒息。 城中百姓臉上看不到笑容,酒店青樓更是沒了生意。而太谷縣城門因為附近已經(jīng)有遼人的遠探攔子馬出沒,也只在巳午未三個時辰開放。在這個時候,甚至連地痞潑皮、浮浪子弟都識趣的乖乖留在家里,讓縣衙變得好生清靜。 整座縣城中,唯一還有些生氣的就只有韓岡的帥府行轅所在。只是行轅的位置并不是在縣衙。 太谷縣畢竟僅是縣城,城中沒有大規(guī)模的公共建筑,縣衙和學(xué)校都算不上大。韓岡沒去搶知縣的地盤,也沒理會幾個富戶的討好,而是將他的帥府行轅放在了城南的名剎普慈寺,把一群和尚趕得到處跑。 太谷縣大小廟宇數(shù)十,遼兵將至,城外光化寺、圓智寺等廟宇的僧侶大半都逃進了城中。理所當然的借住在城中的幾間寺院中,擠得人滿為患,連凈信庵的比丘尼都不得不跟安禪寺的和尚做了鄰居。 韓岡這么一來,普慈寺中上百個和尚被掃地出門,卻是連一個禿頭都不見蹤影。大雄寶殿成了白虎節(jié)堂,就差把如來佛祖像給推了。倒是彌勒殿好一點,但也只是因為不算大且后面禪房足夠住的緣故。 韓岡吃過午飯,在寺中閑逛消食,一時起意走近彌勒殿,就看見里面章楶跪在蒲團上。 “質(zhì)夫求的什么?家宅平安?”韓岡笑著跨過門檻。 章楶仿佛沒聽到韓岡的玩笑,端端正正的拜了兩拜,然后方起身回頭:“都說樞副如六一,甚厭浮屠,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韓岡哈哈一笑:“至少我還沒有給兒子取個‘和尚’做小名。” 六一居士歐陽修是有名的憎厭佛教,給兒子歐陽取小名叫和尚。外人問他何故,卻說賤名好養(yǎng)活,就跟平常百姓給子女起個阿貓阿狗一般。韓岡對佛門的態(tài)度雖與他差不多,卻還不至于拿兒女的名字來開玩笑。 章楶抿了一下嘴,像笑又不是笑,顯然對韓岡對佛門的態(tài)度不太適應(yīng)。“方才章楶求的是戰(zhàn)事順遂。若這一回能勝過遼人,章楶愿重修金身為報。” 章楶信佛,韓岡卻一點不信,不然也不會大模廝樣的占了寺院。 抬頭打量一下大肚帶笑的彌勒佛,“質(zhì)夫兄有所不知,這普慈寺在治平年間曾經(jīng)重修過,金身一時用不著修。還不如修座塔,鎮(zhèn)一鎮(zhèn)遼人的陰魂!”韓岡笑意微斂,眼神有幾分陰森,跟著卻又咧開了嘴,“白塔其實不錯,七層那是最好了。” 章楶皺了一下眉,卻不打算細問韓岡究竟是什么意思,韓岡對佛門沒有多少敬意,不會有好話的。 章楶拜佛起來,眼睛在彌勒殿轉(zhuǎn)了一圈,卻沒找到一根沒點過的香。韓岡將人趕得干凈,他手下的親兵將房子也打掃得干凈,真的什么都沒有了。 嘆了一口氣,章楶算是放棄了,問韓岡:“樞副可是已經(jīng)有十足把握了?” 韓岡搖頭笑:“打仗嘛,一陣風都能改變勝負,誰敢說有十成,那肯定是騙人的。” 章楶眼神專注的盯著韓岡,沉聲:“但至少有成算,否則樞副當不至于冒此風險。”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