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韓岡看看左右。 廳室之中,人心惶惶,甚至還有好幾個面色如土的。廳中人雖多,又已是春日,但還是讓人感覺到了冬天的刺骨深寒。 只是議論了一下石嶺關(guān)為何被破,好像倒是把人都給嚇到了。 如果僅僅是太原知府的私心那還好說。但若是河?xùn)|軍內(nèi)部的問題,導(dǎo)致了戰(zhàn)斗力的急劇下降,可就完全不同了。只要明確了這一點,當(dāng)然會讓每一位河?xùn)|文武官員都變得提心吊膽起來。 尤其是威勝軍,從太原南下,可就是這里了。而直攻東京開封,占據(jù)世間最為富庶繁華的城市,對任何北虜都是難以抗拒的誘惑。 “樞副,當(dāng)向朝廷請求援軍!”威勝軍知軍急聲說道。 “這是自然的。石嶺關(guān)到底怎么破的,為此尋根究底也挽回不了,先擋住遼人才是正經(jīng)事。不過援軍之事諸位可以放心,我出時,樞密院已經(jīng)在調(diào)遣人馬,此時第一批應(yīng)該已經(jīng)啟程了。” 韓岡的話讓眾位官員稍稍放心了一點,但依然是懸在喉嚨里。援兵能不能趕得及,這還真不好說。畢竟太原近而開封遠(yuǎn)。 “那河外的兵馬也得調(diào)回來,還有西軍……”威勝軍知軍正說著,卻不意現(xiàn)韓岡瞥過來的眼神冷厲如刀,心臟猛地抽了一下,慌忙停了口,戰(zhàn)戰(zhàn)兢兢:“下官逾越了。” 韓岡笑著搖搖頭,示意自己沒放在心上,不必在意。可一眾官吏哪個會當(dāng)真,全都不敢再開口了。 十余人環(huán)坐廳中,卻悄然無聲。只有韓岡意態(tài)自如,喝了一口茶,只聽他悠然嘆道,“這一回總算是明白為什么后唐莊宗莫名其妙就敗了。” 韓岡的話說得讓人莫名其妙,這不緊不慢的態(tài)度也讓人聽著上火,威勝軍的官員惶惑的眨著眼,都不知該如何接口。 “難道不是‘禍患常積于忽微,而智勇多困于所溺’?”田腴念著歐陽修的評語。河?xùn)|的敗局在開戰(zhàn)前就已經(jīng)決定,至少前一句正好能印證得上。 “那是國敗,而不是軍敗。后唐莊宗之勝,勝在上下一心,其敗,是敗在失了軍心。若軍中將校皆忠于莊宗,僅僅是李嗣源、石敬瑭有反意又能作何為?北面的幾個知府知州是否私心大過公心且不論,僅僅是將帥無能,難道其他人就沒有問題?” 韓岡從身邊的一名班直的身上抽出一柄腰刀,刀身上黑白紋路交織如花,識刀之人一看便知這是柄鑌鐵寶刀。 拿著刀,對著眾人:“若是以刀來比官軍。提刀的手是朝廷,將帥是刀柄,朝廷控制著將帥,而決定刀砍向何處。而士卒是刀鋒,士卒越勇猛,刀刃也就越是鋒利。一把名刀在手,便能萬軍辟易。而刀身呢?那是什么?” 將帥和卒伍之間是些什么人,答案人人知道,但廳中卻沒人開口。 “是雜階的軍校?”威勝軍知軍好歹給了韓岡一個面子。 “正是!刀身脆弱不堪,即便鋒刃再利,也一樣排不上用場。若是刀身堅固,則鋒銳差一點也無妨。”韓岡笑了一笑,“你們也許不知道,馬刀和斬馬刀并不算鋒利,甚至還有些鈍。但刀身堅實,一刀下去,就算碗口粗的木頭一樣能砍斷。若是雜階的軍校得力,這一仗不會打得那么難看。只是換個將帥,一兩年的功夫,能跟皮室軍打得有聲有色的河?xùn)|軍,哪至于就變成了廢物?!” 韓岡想說的是從隊正、十將、將虞候,到都頭、指揮使這一干不入流品的雜階軍校,也就是后世的士官。士官不得力,使得將帥們對戰(zhàn)斗力的影響過于深重,而大宋為了防備五代之患弄了個‘將不私軍’出來,這就使得一支軍隊的戰(zhàn)斗力隨著將領(lǐng)的變動,而急劇波動。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