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官近青云與天通(九)-《宰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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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太師!
入京!
……………………
司馬光到底會不會上京?韓岡和章惇也坐在一起議論著。
如今天子病重,做臣子的不便去酒家飲宴,觀賞伎樂。但放衙之后,找的地方坐一坐,卻也不犯忌諱。
天寒地凍,韓岡和章惇也懶得往遠一點的正店里去,直接就近在西十字大街的巷子里一家清靜的小腳店中坐了下來。
腳店雖然小,卻打理得很干凈,墻壁當是新近才粉刷過,干干凈凈,看不到一點煙熏火燎的痕跡。桌椅上也都看不到什么油膩和污漬,讓韓岡和章惇進門后就不由的點著頭。
而且這家店雖然門面不大,可建議章惇和韓岡來此的章家親信卻說這里的酒菜不輸正店。
不過因為天冷的緣故,加之朝堂動蕩,來此喝杯熱酒,侃一侃朝堂上的八卦的客人倒是很有幾個。只是當韓岡和章惇兩人帶著元隨們一起進來,卻是把正在高談闊論的他們全都給嚇跑了。
幾碟還算精致的酒菜擺上了桌,店主和小二便躲到了廚房里。金紫重臣登門,就算不認識人,也能認識衣袍服飾,站得近了都是禍患,京城的店家一個比一個識趣。
沒了外人,元隨也隔了一張桌,韓岡和章惇說話也就不那么有顧慮。新近的朝政不能在外議論,這是最基本的原則,但京城以外的事,就沒有了那么多忌諱。
進門時正好聽見坐在角落里的幾名吏員裝束的酒客,議論著司馬光到底會不會奉詔。坐下來后,酒菜一上,章惇和韓岡的話題,也就自然而然的從司馬光的身上開始。
“太子太師,入京之招,兩份詔書登門。前一份,司馬光多半會接下來。但后一份就難說?!闭聬φf著。他對店家端上得來的熱酒很滿意,是點火就著的燒刀子,又燙得恰到好處。舉起明顯是店家珍藏,專供貴客使用的雕花銀杯,也不待人勸酒,一口就干了下去。
“多半會來啊……”韓岡低聲道,笑容冷,“秋風起,蟹腳癢。螃蟹在河塘里生活經年,呆不住,便要隨秋風入江?!?
“玉昆你是不是太小瞧司馬君實了?”章惇笑著搖了搖頭,拿起熱水中的酒壺,給自己倒了杯酒。韓岡的比喻有些過分了。
韓岡沒見過司馬光,但章惇見過。司馬光的心術手段,他了解得很清楚。仁宗立英宗為皇太子,世間都說是韓琦的功勞,但實際上卻是司馬光推了最后一把。司馬光在定儲之事上所說的那幾句話,比其他重臣連篇累牘的奏章都管用。
且在熙寧二年三年的時候,王安石因新法在外受韓琦、富弼、文彥博等元老重臣沮壞,在內天子又猶疑不定,不得不以進為退,告病在家,逼天子做個決斷。時任翰林學士的司馬光,在幫天子起草的一封慰留詔書時,卻在文字中隱藏鋒銳,將王安石氣得連病都不裝了。要不是舊黨實在不成器,司馬光也拿不出切實可行的救國危急的方略,王安石哪里能將司馬光趕出京去?
章惇將手上銀杯遞到韓岡面前,杯中的燒刀子映著銀光,清洌如水,“司馬光為人,正如這烈酒,雖是狠辣在內里,但從外面看起來,卻是清澈如水一般?!?
“當年的事,韓岡也是知道的。那段時間正好是韓岡被王襄敏舉薦,第一次上京的時候。”韓岡笑了一笑,卻有幾分感懷,“當時,韓岡可是每天都要登門造訪‘王大參’府,在門房里坐上一兩個時辰?!?
韓岡一提,章惇倒是想起來了,“不意都過去了那么久了。”
“是啊。已經十一年了。”韓岡感嘆道:“不過當年初次上京時,在岳父府上見到,大半還在京中。也就呂吉甫現在關中知京兆府,曾子宣還在江南做他的知州?!?
如果不算上王旁,加上韓岡,在王安石府上會面就是五人。
王安石眼下成為了真正的元老重臣。章惇、呂惠卿都是出入兩府,當年剛剛得到推薦、僅僅是從九品選人的韓岡,如今與兩府的距離就是一層紙。只有曾布,王安石恨透了他的背叛,更是被新黨所唾棄,這輩子很難再有機會了。
不過話題扯得遠了,那是熙寧三年年初,現在是元豐三年年末,已經是差不多十一年前的事了。而司馬光在洛陽,也已經快十一年了。
“司馬光正值盛年,卻被岳父逼得退隱洛陽十一載。在地窖里修書,怨意非同小可。就他而言,多半即便是上京來泄一通怨氣也是好的?!?
一名心懷抱負的名臣,卻在年富力強的時候無法施展自己的才華,不心懷怨望才有鬼,說歸說,這世上誰能做到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做臣子的甘之如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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