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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第二更。】

    繚繞在鼻端的血腥氣，濃得化不開去。

    數(shù)百人組成的隊(duì)伍，在道路上駐足良久，仍沒有重新起步的打算。

    穿過了荒漠，越過了丘陵，在翻過了最后一道山巒之后，那龍部殘存下來的六百多人不約而同收緊了韁繩。

    堆疊在路旁的是一具具被扒光了衣袍的無頭尸骸。白森森的肌膚暴露在外，肩膀上是空空一片。從尸身上流出來的血將雪地染成了濃濃的紅褐色，幾近深黑。

    那龍阿日丁自幼在殺戮中長大，但他從來沒有看過眼前的這一幕。比起一路上的累累伏尸，宋人邊界寨墻之前的一段道路邊，如柴禾一般整齊排列的尸骸，更是讓人心驚膽寒。

    或是為了爭奪草場，或是為了爭奪水源，或是為了爭奪人口，或是為了為祖上延續(xù)下來的仇怨，或是有人挑撥，各部族之間經(jīng)常會因?yàn)楦鞣N各樣的理由，拿出弓刀來廝殺一場。有時候一句擦肩而過的口角，就能挑起兩族間的戰(zhàn)斗。

    黑山下的部族之間，從來都不是一團(tuán)和氣，戰(zhàn)斗一年年的永不停歇。但幾乎不曾有過趕盡殺絕，以滅族為目的的戰(zhàn)斗。殺了族長一家，吞并部族，基本上就是底線了。

    尸骸夾道，那龍部的不知是該繼續(xù)馭馬上前去投奔宋人，還是就此掉頭回返黑山下與契丹人拼個生死，或許后一種才是正確的選擇。

    但已經(jīng)有人迎了上來，隔著攔在路前的一道柵欄，一人操著黨項(xiàng)話遠(yuǎn)遠(yuǎn)地高聲喊著：“你們是哪一部的？”

    想退已經(jīng)來不及了，那龍阿日丁上前回道，“我們是那龍部、”

    緊跟著另一人喊了起來：“是不是阿日丁？”

    接著兩人就越過柵欄，走了過來。一個當(dāng)是宋軍中的軍官，一名小校；另一個則是黨項(xiàng)人的打扮。

    來人辨認(rèn)出了那龍阿日丁，而阿日丁也認(rèn)出了陪同小校過來的老熟人，是另一個部族的族長，“是阿息保？！你還活著。”

    阿息保是個三十多歲的壯漢，聲音洪亮，“阿日丁，這話該我問你。還以為你們那龍部要跟契丹人死拼到底。”

    兩人算是故舊，舊日也有幾分交情。異域相逢，阿日丁心情大好。

    但小校咳了一聲，“敘舊可以先等一等，有些話要先說的。”

    阿日丁點(diǎn)點(diǎn)頭，轉(zhuǎn)過來聽小校說話。只是一轉(zhuǎn)眼，卻見老友是一臉的惶恐。阿日丁疑惑起來，雖是寄人籬下，但也不至于聽了一句話，就這般驚慌失措。

    正想著這個問題，就聽小校道：“爾等被遼人趕出家園，我大宋天子也是感同身受。河?xùn)|路韓經(jīng)略得了天子準(zhǔn)許，將爾等收留。只是契丹人狡詐，遣人暗藏爾等之中，還有一些不成器的家伙，被遼人趕得家破人亡，卻還聽遼人使喚，想來騷擾勝州。所以路邊上的尸你們也看到了，全都是那些賊人的，希望你們不是。”

    阿日丁點(diǎn)頭哈腰：“小人是真心誠意來投奔大宋。”

    “是不是真心誠意，得看你怎么做了。投奔來的部族各個表現(xiàn)了誠意，來得早的，幫著運(yùn)糧。來得晚的，就要幫著去修城。”

    “修城？”那龍阿日丁了怔，“這個……我們那龍部連房都沒有修過，只支過帳篷，沒做過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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