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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士兵們的眼中，這位主帥的確是蠢貨，但看著徐禧與將士同甘共苦的樣子，士兵們卻又覺得他這個人還是很不錯。原本高高在上的將領(lǐng)在他的帶動下，也與士兵們一個鍋里吃飯，一間屋里睡覺。

    要是徐禧懂一點兵法就好了，這樣的想法也只是在歇下來的時候才會在腦中轉(zhuǎn)上一轉(zhuǎn)。

    六天前，當(dāng)杜靖、朱沛帥京營禁軍出城迎戰(zhàn)。開始時的表現(xiàn)相當(dāng)不錯，與鐵鷂子的鏖戰(zhàn)始終未退一步，當(dāng)纏戰(zhàn)到午后，甚至將戰(zhàn)線壓到了兩里之外，逼近了西賊的前軍大營，看起來十分的順利。

    可到了這時，西賊大營中的動靜，讓高永能和曲珍終于看出了西賊的計劃，步步退讓的表現(xiàn)分明就是誘敵之計。

    當(dāng)一支多達三千人的鐵鷂子從營中殺出，插到杜靖背后，戰(zhàn)局就此逆轉(zhuǎn)，只用了半刻鐘，戰(zhàn)陣便宣告崩潰。在南北兩邊壓陣的王含、符明舉立刻舉兵營救，卻又被困住，繼而崩潰。幾名將領(lǐng)只能率軍向鹽州城突圍。

    在潰敗之前，兩邊的損失還是差不多的。從戰(zhàn)場到城邊不過兩里而已，卻成了一面倒的屠殺。傷亡、逃散的士兵多達八千。剩下的還是高永能和曲珍聯(lián)袂領(lǐng)軍出城救援，才被救回來。

    當(dāng)士兵們逃回來時，鐵鷂子就追在他們身后，想要趁勢攻入城中，而徐禧卻硬是要等所有能進城的士兵進城才肯關(guān)上城門。

    當(dāng)鐵鷂子趁機沖進城中時，還在戰(zhàn)場的另一邊奮戰(zhàn)的高永能當(dāng)真以為鹽州城保不住了，幸好城中留守的部將奮戰(zhàn)，好不容易才保住了城門，將兩百多精銳的鐵鷂子圍殺在城中。

    徐禧用兵失措，致使大敗。但他最后開放城門救援眾軍的做法卻讓他得了軍心，至少在兵敗之后，沒有變得無人聽從號令。

    如果徐禧有中人之上的軍事才能，高永能倒能承認他是一名合格的主帥。可惜的是，徐禧的軍事才能，是在平均水準(zhǔn)之下。只不過是個讀兵書讀呆了的措大，嘴皮子俐落，卻不是運籌帷幄、臨機決斷的人選。

    眼下只能等著種諤或是高遵裕領(lǐng)軍來援，不過兵敗已經(jīng)六天了，鄜延軍和環(huán)慶軍都還是沒有出現(xiàn)。

    城外的喊殺聲不絕于耳。每隔片刻之后，就有一群黨項士兵兩人一組的抬著架長梯，直奔城墻而來。城上的箭矢立刻就密集起來，但依靠著板甲的幫助，還是有七八條云梯搭上了城墻。

    黨項士兵們一聲歡呼，蜂擁在云梯下，爬得最快的轉(zhuǎn)眼就上了城頭，可是他立刻就受到了圍攻，轉(zhuǎn)眼就被七八條長槍洞穿，最后就是。而云梯之上，一勺勺滾燙的熱油潑灑下來，讓攀在梯子上的黨項勇士捂著頭臉滾到下地，緊接著一支燃燒著的火炬將沾了油的長梯點燃。

    每一次的攻擊，都在消耗著城頭上的人力和物資。守城六天，陣亡和傷重不治的士兵多達兩千。

    死得人多也不是全然都是壞處，至少城中的糧食能多吃幾天了。但這話高永能也只敢想一想，卻決然不敢說出來。

    轟的又是一聲響，城墻在聲起時，也顫抖一下。這是霹靂砲投擲出的石彈又撞上了城墻。緊接著，稀里嘩啦的細碎聲響，讓高永能的眼神里又充滿了焦躁。

    西賊將霹靂砲集中在城墻的西南側(cè)，半日下來，射的次數(shù)以百計。夯土的城墻剛剛完工，還沒有完全風(fēng)干，這時候的墻體分外脆弱。本身損壞和城上床子弩的攻擊，西賊今天拖上來的六具投石車，眼下只剩下一半，但城頭上守具的情況也一樣糟糕。

    樓梯上傳來沉重的腳步聲，曲珍從樓下上來，與高永能并肩望著城外的浩蕩大軍，片刻之后才說道：“南門的八牛弩又壞了一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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