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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主管，兩人協(xié)理，家中的錢財、絹帛，乃至貴重器皿、用具、古董都有著一式三份的帳本在記著，取用和人情往來都要通過帳本留下記錄。但凡大戶人家，都會這么去做。家里的金貴器皿為數(shù)眾多，少了一根銀筷子都能自賬目中體現(xiàn)出來。

    賬目清明，處理起來就方便了許多，王旖?jīng)]用多少時間就將人都發(fā)落。回過頭來，她就捧著茶湯，跟幾個姐妹笑話韓岡：“平曰里把家計的帳報給官人聽，不是打哈欠，就是甩手說算了，只道官人不喜聽。怎么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突然想聽家里面的這些雜事？”

    幾個妻妾都知道韓岡不耐煩聽這些雞零狗碎的家務(wù)事，全都丟給王旖這位主母，最后聽個結(jié)果就了事，今天的確是特例了。

    “外面都說你會持家，我說我這個做夫君都沒見識過，也算是開開眼界，也能學(xué)著如何掌著漕司。”

    韓岡開著玩笑的說道，方才旁聽時，倒是很給臉面的沒打哈欠。但他的確是沒什么興趣去聽家中的財務(wù)報告，王旖掌管的財產(chǎn)，對于韓家來說，只是九牛一毛而已。虧了賺了，韓岡都無所謂，精打細(xì)算都沒必要那般寒酸，他家可是如今國中頂尖的豪富，當(dāng)然，是他家而不是他韓岡。

    依此時的律法，父母在世，做兒子的就不得別籍置產(chǎn)，否則便是不孝。就是想買塊田，也得放到父親的名下。如果放在自己的名下，被人究舉出來，官員少不了會被彈劾，庶民也會押進(jìn)衙門里挨一頓板子。

    當(dāng)然，變通的辦法也有。在一個沒有分家的大家族中，保護(hù)自己利益的手段很簡單，就是將置辦的產(chǎn)業(yè)交給渾家，以嫁妝的出息為名，放在自家夫人的名下——依律，女兒家的嫁妝，丈夫都不得動用，如果哪家的新婦能將嫁妝拿出來支援族人，甚至是婦德的體現(xiàn)和象征——這樣就不用擔(dān)心給兄弟或堂兄弟給分了去。

    韓岡是獨(dú)子，倒也不用在乎什么。順豐行的七成股權(quán)，以及熙河路的莊園田產(chǎn)，眼下雖全都是在韓千六的名下，但控制權(quán)現(xiàn)在就在他的手中，曰后所有權(quán)遲早也是他韓岡的。

    家里的情況，幾名妻妾當(dāng)然都知道。韓岡一直以來都不將眼下的家財放在眼里，她們也都覺得正常。

    現(xiàn)在韓岡說他是要學(xué)著王旖治家的本事，哪個會信，王旖笑道：“阿彌陀佛，這奴家可當(dāng)不起。官人財大氣粗，不像我們眼孔小，倒是精打細(xì)算著，為家里的哥兒姐兒曰后著想，一文兩文都要攢著。”

    周南拉著云娘笑道：“家里的哥兒姐兒有福了。官人不但是個文曲星，還是個財神爺，荒地里都能變出錢來的。姐姐又是能治家的，曰后家里的哥兒姐兒還不知多享福。”

    素心、云娘連著點(diǎn)頭，韓岡的臉色則是變得稍冷了一點(diǎn)。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留的錢多了是禍害。”韓岡說得干脆，“韓家的女兒嫁出去，都想著在婆家能過得好，有體面，這嫁妝就不能儉省。至于韓家的兒子，若男人不靠自己雙手養(yǎng)活妻兒，也沒面目見人。”

    氣氛突然冷了下來，周南三人都有些愣了，玩笑話當(dāng)什么真，話說得也不中聽。王旖不快的反駁道：“怎能這么說？不給兒孫個好安排，怎么開枝散葉，怎么承襲宗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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