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梅花已謝,桃杏正濃,當春風在洛陽城中舞起來的時候,一張短短的信箋擺在富弼的面前。 御制的粉箋銷金紙上,只有寥寥數(shù)行草字。觀其內(nèi)容,也不過是設(shè)了一個詩酒之會,以耆英為名,邀請富弼與會。 類似的請?zhí)诲瞿昴甓寄苁盏剑鳛榍叭卧紫啵瑖杏袛?shù)的元老重臣,地位和身份都讓他成為最受歡迎的賓客。但富弼點頭答應(yīng)的時候寥寥無幾,很多次都是看過一遍后,就讓兒子富紹庭寫了婉拒的回帖。 不過這一次,發(fā)起之人卻是富弼的老朋友,新近來洛陽上任不久的文彥博——‘凡所謂慕于樂天者,以其志趣高逸也,奚必數(shù)與地之襲焉。’說是要承襲白居易白樂天當年退居洛陽,設(shè)九老會悠游林下的志趣,于今曰設(shè)耆英會。 “文寬夫當真有雅興,五老會聚了,同甲會開了,今天終于想起來找為父了。”富弼將文彥博的信望身前的幾案上一丟,抬頭望著肅立在身前的兒子,考試一般的問著,“你說,他是在想什么?” 富紹庭張開口,吭吭哧哧了半天,卻是說不出話來。他的老父既然如此相問,就代表文彥博的舉動必有其深意,只是他想不明白,這深意究竟在何處。 過了好一陣,方才沒有什么自信的說著:“五老會有范景仁【范鎮(zhèn)】、張仲巽【張宗益】、張昌言【張問】、史子熙【史炤】,同甲會有司馬伯康【司馬旦】、程伯溫【程珦】和席君從【席汝言】,皆是反對新法的老臣,在西京廣有聲望,或許有心合眾人之力,打動天子。” “都被人從東京趕出來了,西京中的聲望又算個什么?要打動天子早就打動了。”自家的兒子才僅中人,勉強做個守牗之犬,絕非是龍虎之輩,聽到回答的富弼連失望的力氣都沒有,瞥了眼苦思冥想得臉色漲紅的富紹庭:“文寬夫是初來乍到,找些人來壯聲威,打算跟為父分庭抗禮來著。” 富紹庭有些吃驚,感覺難以置信。但富弼卻是對文彥博的為人了解甚深,并不覺得自己是冤枉了文彥博。 在文彥博來洛陽之前,他富弼絕對是西京老臣中的第一人,但文彥博一來,第一第二就要爭個高下了。 富弼冷笑著。他都在洛陽幾年了,卻沒玩過這一出。尋常也有詩會,卻從沒想過要弄出個名目來。 也就文彥博有意思,到任后就招了幾個致仕的老臣來做五老會、同甲會,洛陽有點聲望的耆老舊臣一個個都被他邀請,就是把他富彥國給落在外面。直到人都請遍了,方才再攜勝勢來邀請自己。 “五老會請的范景仁、張仲巽、張昌言、史子熙,皆在洛陽住得久了。前兩天的同甲會,又請了司馬十二的兄長、二程的老子,那席君從倒算是添頭。”富弼一個個數(shù)來,“如今要辦耆英會,就變成了尚齒不尚官。以齒序論,前面請的那幾位,都得以為父為長,人情也送了來,人望也得了來。這一套做得面面俱到滴水不漏,還不愧是文寬夫。” 最后他揚起胡須哈哈大笑,“‘西都舊士女,白首佇瞻公’,天子逐人不遺余力,‘身在洛陽心魏闕,愿傾丹懇上公車’,文寬夫和詩時也都這么說酸話了,你說他還會指望能卷土重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