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望河異論希(四)-《宰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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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支持韓岡,他們翻找古籍,在《漢書》中找到證據。在《漢書·河渠志》中,張戎說‘水姓就下,行疾,則自刮除,成空而稍深。’也就是跟韓岡說得是一個道理。
但也有人反對,畢竟這一方略過往從無有人施用于黃河。據說在宰相府上,反對聲最為激烈的是都水丞侯叔獻,他一口咬定束水攻沙絕不可行,不是韓岡說得道理不對,而是工程難度太大,能夾水攻沙的內堤根本修不起來。
不過因為碓冰船一事,王安石明修棧道暗渡陳倉,將侯叔獻頂出來讓人當笑柄,而暗地里采用了韓岡所創的雪橇車,最后一舉翻盤。韓岡因此事而備受贊許,而侯叔獻則成了韓岡的踏腳石,所以有許多人都認為侯叔獻這實在挾忿報復。
韓岡與京中聯絡頻繁,爭論傳言皆有耳聞。
許多言辭,只能報之一笑,連反駁都嫌浪費口水。不過也有一些,卻是很有些道理。比如侯叔獻所言,韓岡也為之深思。
不過韓岡好歹也知道,束水攻沙是明清時代出現的治河手段,那時候的技術條件能用,此事也不會有太大的問題。
說起治河,韓岡其實也只記得束水攻沙這幾個字。但推敲其中道理,卻總比現在一味的加固堤防,可每隔幾年十幾年就有一次破堤改道要強。
束水攻沙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下游破堤如故,可只要能將開封這一段堤壩穩固住,這就是功勞。且現如今京畿周邊全線動員,就算放棄了束水攻沙的方略,光靠重新加固起來的大堤,其實也能撐個好些年。到時候,說起來還是他韓岡的功績。
而之前所用髙筑堤壩并開支河分水勢的策略,也即是西漢末年賈讓提出的‘分殺水怒’的方略,并不是不好,還有若能分水分到后世那等讓黃河斷流的水平,那還要頭疼什么黃河決堤?可現在做不到,每分一次水,水流就越緩,沉寂下來的泥沙就越多——這何時是個了局?反倒是束水攻沙看著能拖得長遠一點。
經過一段時間的討論,韓岡的幕僚們也都完全認同了這個觀點。
方興道:“等到今年冬天內堤開始修筑,洪水未至時就能束水攻沙。而到了行洪期后,又可以緩解洪水沖擊外堤。大河金堤必穩若金湯。”
王旁望著河心滔滔濁流:“‘多用巨石,高置斗門,水雖甚大,而余波亦可減去。’這是真宗皇帝當年說如何在汴河上修斗門的口諭。如果洪水水勢高漲,多余的水就會從斗門上漫過去。而內堤的作用,有一半也近于此理。”
韓岡搖搖頭,心中也不知道該嘆氣還是該感慨,就連王旁都能隨意舉用故事,而來源還是皇帝。
河防之重,實重于泰山。黃河三天兩頭決口,決口后,就是一瀉千里,梁山泊——官場文字上稱為梁山濼——是怎么來的?就是五代至宋初,黃河多次決口,每一次決口,洪水多半都涌向東面,最后在古巨野澤處潴留,匯聚成浩浩蕩蕩的八百里梁山泊。
作為通往京城的運河——五丈河的源頭,梁山泊水產豐富,同時又是將京東東路的出產運往京城的起點,但當初形成梁山泊時,京東東路死了多少百姓,淹了幾座城池,如今的人們都還能記得——就在真宗皇帝的天禧三年【西元1019年】,黃河決口,其位置就在白馬縣,‘岸摧七百步,漫溢州城,歷澶、濮、曹、鄆、注梁山泊’——白馬縣的縣城都是重建的,前一座就在地底下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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