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韓岡說自己只是問問而已,但諸立怎么會相信。 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給官人惦記上,比被賊惦記還要讓人害怕。俗話說匪過如梳,兵過如篦,兵比盜賊都厲害。而官員卻更上一層樓,那可是一口就能全吞下去,一點湯水都不會漏下來。 諸立對面前的這位眉眼如刀一般犀利的年輕知縣,有著一股說不出來的畏懼。一開始要算計韓岡的心思雖然還在,但大半已經(jīng)是要用于設(shè)法自保,而不是當初預想的攻擊。 保護家業(yè)的決心讓諸立大起膽子,試探著韓岡的心意:“正言,如果只是小人這邊降下糧價,對如今的情況乃是杯水車薪。小人家中也就那么幾百石糧食,賣光之后,東京城的其他糧商過來還是要賣高價。就算正言強壓著白馬縣的糧價,他們大不了不來白馬縣賣糧,到時候吃虧的反而是白馬縣中的近千坊廓戶。” “……那你有什么辦法?”韓岡問著,平靜的面容不透露任何信息。 諸立在韓岡的臉上沒有發(fā)現(xiàn)答案,只能繼續(xù)道:“如果開封府肯調(diào)出倉中存糧來發(fā)賣,只要數(shù)量有倉中兩三百萬石的三成、四成,這一百多文一斗的米價,轉(zhuǎn)眼就能落下去。回落到六七十文一斗,也就三四天的功夫。” “這事就不是你該說的了。”韓岡冷淡的瞥了諸立一眼,“此事天子和朝堂自會有決斷。” “正言說的極是!”諸立唯唯諾諾,一副謹小慎微的態(tài)度。但他跟著卻又陪笑著道:“不過正言乃是官家欽點的進士及第,又是王相公家的嬌客,身份地位乃是高高的在云霄上。過幾年,侍制、學士的一路做上去,轉(zhuǎn)眼就是宰執(zhí)了。為官家和相公分憂也沒人能說不是……” 諸立就是開封糧行行會的一份子,又是宗室的親戚,跟東京大糧商們當然不會沒有聯(lián)系,當然知道如今糧行的靠山們究竟是在打什么主意。韓岡是王安石的女婿,如果能從他這邊探聽到消息,對行會的圖謀起到作用,自家在行會中的地位當然水漲船高。 “若是朝廷當真開倉賣糧,你這等糧商可不就要少賺不少?”韓岡單刀直入的問著,“不心疼嗎?” “只要正言一句話,小人這就將家中的存糧全都拿出來開粥場,一文錢都不要。”諸立挺著胸口,言辭動情,感慨著:“小人家中雖算不上富裕,可吃飽穿暖還是能做到的。錢財本也是身外之物,若是能為子孫積攢些陰德來,怎么樣都是合算的。” 諸立會說話,言辭懇切,一幅真心誠意要做善事的模樣。不知他根底的恐怕一看他正氣凜然的樣子,就會全盤相信了諸立所說的一切。 “你有這份心就行了。”韓岡也神色緩和了一點,只是心中卻全然不信眼前的這名押司,會為了什么陰德而舍了家財。 好人在衙門中可做不長久,諸立在白馬縣衙做吏員做了三十年之久,心腸早就黑透,泡在水里,都能拿來寫字畫畫了,哪里還會有這副好心腸?!騙鬼去吧!就算當真給平白拿出來,也是要用東西來換的。 心中的想法,韓岡只是不說,到時候看著就知道了。不置可否,卻另挑話頭,問道:“城中的藥房是不是也是你家開的?” 諸立暗恨韓岡,話題說轉(zhuǎn)就轉(zhuǎn)。卻也得老實回答:“只是間生藥鋪子,小人僅僅占了兩成股而已,不能算是小人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