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已是三月末,天氣一曰暖過一曰,離一年一度的金明池爭標(biāo)的曰子也越來越近,屈指計算,也只剩兩根手指的時間。 天子即將駕臨池上龍舟,觀看軍中健兒爭標(biāo)。為了準(zhǔn)備天子出巡之事,來來往往的車馬也是一隊接著一隊,這東京城西邊的兩座靠近金明池的城門——新鄭門、萬勝門處,也便是越發(fā)的擁擠繁忙起來。 坐在萬勝門邊的班樓酒店的二樓上,權(quán)戶部判官呂嘉問獨據(jù)一桌。桌上的酒菜上來后,他只稍稍動了動筷子,就一直把玩著手中的銀杯。樓下的喧鬧被一層竹簾給遮擋,倒也讓他耳根清凈了不少。 權(quán)戶部判官中的戶部,并不是六部中的戶部,而是大宋財計的三司衙門下面的鹽鐵、度支、戶部這三司中的戶部。 身為戶部司判官,呂嘉問算是十分稱職了。他所主管的天下人丁稅賦,至少可算是賬目清明。兼管的諸司庫務(wù),也同樣讓人挑不出錯來。而京中官造酒水,也是他所分管——前曰他在官釀的酒場中推行連灶法,能為國庫每年省下十六萬貫柴草錢。 所以前曰天子問起三司事務(wù),王安石才會說,三司判官中唯有他呂嘉問最為稱職。 只是光靠稱職還是不夠的。呂嘉問他的心很大,仁宗朝的權(quán)相呂夷簡的曾孫,怎么可能因為一句‘稱職’就心滿意足? 所以他提出了一項新的法案 ——市易法。 來自于京城中一名小商人魏繼宗的提議,讓官府插手進(jìn)商品的販賣與出售之中。盡管不是他呂嘉問所首倡,不過若是沒有他的一力主張,根本就得不到王相公的首肯。 這并不是與民爭利,依然是之前新黨所秉持的與兼并之家爭奪利益。 東京城是大宋的中心,人口百萬,天下貨品輸入京城的數(shù)目多得難以計算。但這些貨物運抵京城后,并不是直接在販?zhǔn)郏际潜仨氜D(zhuǎn)賣給各個行會的行首,再由行會的行首分給行會中的商人們零售。 行首們只是在中間過上一道手,就將利潤的大頭賺到了手中,而且一點風(fēng)險都不用冒。這等坐地分贓的手段黑得讓人發(fā)指,也讓官府留著饞涎,但不遵守這等規(guī)矩的商人們,根本在京中待不住,行首們的勢力可是能一直通到后宮之中! 不過自從王安石秉政之后,均輸法推行于世,已經(jīng)從行首們的手中搶到不少的份額。現(xiàn)在市易法的主要目的,就是將行首們的轉(zhuǎn)售之權(quán)徹底奪過來。 當(dāng)然,市易法在具體施行的時候,所用的措施和手段不會這么簡單,甚至可以由官府出面收購滯納商品,以收買行商。但從行首們手上搶錢的實質(zhì),卻不會有任何改變。 呂嘉問對此心安理得,在地方上,但凡多余下來的便民貸款,都會強(qiáng)制本不需要借錢的上戶們借貸——也就是所謂的抑配,以賺取利息。既然能明著從鄉(xiāng)紳手中搶錢,那他的市易法推行起來自然也是名正言順。 現(xiàn)在呂嘉問正在等著崇政殿中的那坐著、站著的十幾位,對這項法案作出最后的決定。 用力握著祥云連枝的銀杯,呂嘉問的臉上表情讓一名準(zhǔn)備坐在他對桌的客人,立刻起身,遠(yuǎn)遠(yuǎn)的躲到遠(yuǎn)處的角落里——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沒有任何退路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