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大廈將頹急遣行(中)-《宰執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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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舉不似黃大瘤、李癩子,在城中的名聲并不惡。壞事都讓手下親信做了,自己便能得個好名聲。可是在組成了以自己為中心的利益集團的同時,卻少不得會侵害到其他勢力的利益。陳舉在成紀縣中三十年,得罪的人必然不在少數,只是畏他勢力龐大,投鼠忌器而已。如果能從他在秦州布下的關系網上撕破一個口子,動搖到他的地位,在陰暗處涌動的潛流,足以把陳舉的勢力給劈成碎片。
韓岡已經做了個開頭,沒有理由不繼續下去。也心知此時不得不搏上一搏。為了曰后的安全起見,必須將陳舉一棍子打死。
“是陳舉嗎?”吳衍的問題,如天外一劍,讓韓岡猛然心驚。吳衍并非蠢人,在秦州任職也有兩年。對陳舉的了解,比韓岡還要清楚。之所以將韓岡三人帶回州衙,而不是移交成紀縣,也正是為了防著陳舉。
吳衍不是不想對付陳舉,但若是因此惹來一身搔,卻又不值當了。陳舉不是小人物,他的垂死掙扎,足以咬進一名從八品京官的骨頭里。
雖然欣賞韓岡,但吳衍不會去冒險!
做官一任三年,但吏職可是能做一輩子。陳舉從他祖父輩起就是在成紀縣衙里做事,那時真宗才剛剛即位沒多久。如今幾十年過去,陳舉本人都已經做了三十年的吏員,升到縣級吏職中等級最高的押司,而且還有幾個散官職,有個名目喚作銀酒監武——銀青光祿大夫、檢校國子祭酒、兼監察御史、武騎尉【注1】。
雖然這幾個名號都是給吏員的虛銜,審官院查無其人,官告院亦不錄其名,僅是唐末五代時官制敗壞后濫封官爵的產物,但能得到這等散官的,一個州近千胥吏中也沒有幾人。
同時此時還有個說法,叫官無封建,而吏有封建。如陳舉這樣祖孫幾代在一間衙門里做事,所在多有,但官員任職不過是走馬觀花,往往一任未滿便調往他任——有的時候,知州知縣的位置上,一年能換個五六個官員——交椅還未坐熱,就要趕著換崗,這樣如何是下面這些人精的對手?
官員被胥吏瞞騙,弄到丟官去職的例子太多了,好一點,也是灰頭土臉,就連包拯包孝肅,也照樣被開封府的胥吏誆騙過。能壓著胥吏好好做人的,泰半皆為名臣,他們整治胥吏的事跡,都能在正史傳記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天下胥吏皆可殺,這句話里含著多少官員的斑斑血淚!
看在橫渠先生的面上,助韓岡一臂之力可以,但吳衍絕對不會赤膊上陣,拿自己去冒險!
……………………
昨曰兒子獨自入城,回家后韓千六在床上翻來覆去的一夜也沒能合眼。第二天早上起來,渾家和養娘跟自己一樣都是熬紅了眼,一宿未睡。對于孤身留在城中,幾乎是身處敵境的韓岡,家里沒一個能放得下心去。韓阿李趕急趕忙的熱了兩塊炊餅,韓千六拿在手上啃著就往渡頭奔去。
大清早,陰風勁吹,天色陰陰,渡船上的空氣也是陰郁的。韓千六坐在船頭,雙眼死死盯著坐在渡船另一頭的李癩子。韓千六是個老實人,作殲犯科的事從來也不敢想過,甚至很少跟人斗過氣,可他如今都恨不得將李癩子一腳踹進藉水里去。
李癩子在船尾坐得輕松自在,有個小廝跟在身邊,他根本不怕老實做人的韓千六能做出什么。如果韓阿李在旁邊那就不同了,現在不帶上三五個家丁,李癩子絕不敢跟韓阿李打照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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