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凌姝的性子他太清楚了，服軟認錯還有可能，但說愿意離開京城，她怎么舍得下？

    他剛這樣想完，便見趴在床上強忍痛苦的趙凌姝眼角又劃下一滴淚。

    她眨眨眼，摒除眼中最后一絲水汽，道：“是。呆在京城中，也不過是徒增笑柄，不若去莊子上，養(yǎng)養(yǎng)性子，也免得給爹爹再添麻煩。”發(fā)絲耷拉下來擋住她的臉，受傷的這段日子讓她本就纖瘦的身體越發(fā)瘦弱不堪，偏偏此刻又讓人覺得格外堅強。

    便叫人忍不住憐惜了。

    趙知著頭一次覺得，自己似乎不認識這個女兒。

    趙凌姝曾經(jīng)也不是沒被他罰過，可照樣死不肯認錯，還能反口咬定是繼母在害她。她貪戀丞相府嫡長女身份帶給她的榮耀，喜愛京城的繁華，若非如此，她干不出借著丞相府名頭橫行肆為的事。

    但眼下······

    留殊低聲道：“女兒······知道爹爹為女兒進宮了······也知道······”她嘴角頗為自嘲的扯了扯，露出一抹慘烈的笑，干枯蒼白的嘴唇皸裂，滲出一絲血跡，“也知道璃王殿下，已經(jīng)同妹妹立下婚約。女兒繼續(xù)留在這京城中，著實對任何人都沒好處，自己也煩悶不得。不若將女兒送入鄉(xiāng)下莊子，養(yǎng)幾年，性子緩緩，再提回不回來也不遲。”

    她低下頭，體力不支的趴在被子上，轉(zhuǎn)過身去，給趙知著留下一個背影，低的讓人幾乎聽不到的聲音小聲道：“這樣······誰都高興了。”

    趙知著盯著亡妻為自己留下的唯一的嫡女的背影，皺著許久的眉頭終于舒緩。原來如此。總算是有點長進，知道替他人考慮。

    他語氣和緩很多，帶上憐惜：“既然你堅持，那就隨你。等你好些，過兩天我讓人將莊子的地契與莊頭婆子喊來見你，你自己挑個好些的莊子。什么時候呆夠了，便送信回來，相府派人去接你。”

    留殊將臉壓在被子上，小聲道：“謝謝爹爹。”

    趙知著又囑咐幾句，還讓小廝去庫房給趙凌姝送點好藥材補補身體，這才離開。

    等人出了院子，沒有再突然返回的可能，系統(tǒng)才出聲道：“宿主，你不是說不利用趙知著對趙凌姝的憐惜嗎？”

    留殊聽見系統(tǒng)的問題，反問道：“你覺得趙知著他蠢不蠢？”

    系統(tǒng)分析道：“他是白身，沒有妻族幫助，憑借自己在官場上爬到現(xiàn)今的位置，后期雖說有周芷蘭母家的幫助，但最主要的還是他本身能力，這樣的人，當(dāng)然不可能蠢。”

    留殊道：“那你豈不是自相矛盾？一邊說著他不蠢，一邊又認為他會干蠢事？”

    系統(tǒng)：“？？？”

    留殊往床里側(cè)挪了挪，讓自己的屁股和腰更舒服點，才道：“朝堂的爾虞我詐都能知道的清清楚楚，后宅這點小把戲他能不知道？他連自己嫡長女的死活都無所謂，還會有憐惜？”

    系統(tǒng)道：“他既然對趙凌姝沒有憐惜，那怎么解釋他剛剛的行為？”

    留殊“呵”一聲：“你知道人心向弱嗎？柔弱無助，卻又善良堅強，最是惹人喜歡。就算是長的不好看的，瘦弱的總比肥胖的惹人憐惜，有病的總比健康的讓人心疼。而且我還表示知錯，展示了一下柔弱又懂得善良成全的一面，就算是外面隨手撿來的，他也會生出點憐惜。那可不是對趙凌姝的。”

    系統(tǒng)無言半晌，又問：“宿主為何要讓他送你去莊子？留在相府不是更容易治好臉，也更好收集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