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望仔”-《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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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第一天,盛望的手機6點就開始嗡嗡震動。
他眼也沒睜,帶著一腦門的起床氣,從被窩里伸出一只手往枕邊摸。結果手機沒摸到,震動卻自己停了。
盛望睡蒙了的腦袋上緩緩冒出一個問號。
他正處于宿醉過后短暫的斷片兒中,一時間并沒有反應過來自己人在哪里,也沒能立刻想起來昨晚經歷了什么。他只是在過每天早上機械的流程——鬧鐘響了,他得關掉起床。
結果今天不用他關,鬧鐘自己就消停了。然后有人抓住他在枕邊亂摸的手,塞回了被子里。
溫暖包裹上來,意識又開始不堅定地往下沉。他趴在枕間迷糊了幾秒,忽然意識到不對勁,詐尸似的抬起頭。
窗簾沒拉開,看不出來外面天色如何,屋里倒是一片溫暖的昏暗。
江添似乎也剛被弄醒,眉宇間還有惺忪睡意。盛望看見他從床頭柜拿來手機,掃了一眼屏幕說:“6點05,你有工作?”
他嗓音很低,帶著困意未消的沙啞。說完像是怕某人記不清日子一樣,又補充了一句:“今天元旦。”
其實江添平時起床也就這個點。天氣好會晨跑,陰雨天就早早進實驗室。不過北京的深冬妖風陣陣,厲害起來能把小姑娘吹倒退,所以他這些天早起歸早起,并不會去風里找虐。
今天是難得的例外,不是起不來,只是想把某人一些無關痛癢的小習慣養回來,比如假日的懶覺。
盛望露出了一絲茫然,他的眼珠在昏暗中也依然很亮,一眨不眨地看著江添,像是在緩慢梳理昨天到今早的來龍去脈。
幾秒過后,他又趴回到了枕頭上低聲答道:“沒有工作。”
某種程度而言,他跟他那只貓兒子真的有點像。驚醒的瞬間會警覺地炸起毛來,發現沒什么事,又會慢慢軟化下來癱回窩里。
他終于意識到自己能睡個懶覺,繃起的神經放松下來,任由困意卷裹上頭。
“本來是有事的。”他聲音沙沙糯糯,像是不愿多動舌頭,話語間的停頓很長,像半夢半醒下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客戶不做人,我本來要出七天差,把元旦假全給占了。”
江添很享受這種久違的抱怨,沒有說“我聽說了”,只是“嗯”了一聲,任盛望懶懶地往下說。
犯困的人思維是斷層的,內容也很跳躍。他說完了“本來”,呼吸輕緩下來,像是已經睡著了。
過了幾秒,他忽然又說:“那客戶長得像徐大嘴你知道嗎,我看到他就想藏手機。”
江添沉沉笑起來。
盛望的反應已經跟不上說話內容了,他抱怨完才想起來該問一句“政教處徐大嘴你還記得嗎”。聽到江添毫無停頓的低笑,他翹起的神經枝丫又放了下來。
原來并不是只有他一個人總惦記著附中的日子,他記住的,江添也記得。
時間并沒有在他們的聊笑中插入沉默、茫然和停頓,就好像那些年他們從來都是并肩走過的。
直到這一瞬,盛望才真正全然地放松下來。他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半悶在枕頭里甕聲甕氣地說:“我兩天就做完了一周的事,所以今天休息。”
他感覺江添揉了一下他的后腦勺,弄亂了頭發,但他不想動彈,很快就睡著了。
等到兩人真正起床,已經將近10點了。
盛望坐起來的時候,發現他失散多年的貓兒子正睡在被子上。它在兩人之間挑了個縫隙,把自己填在里面,睡成了長長一條,宛如夾縫中生存。
盛望沒有真正養過貓,被它的睡姿弄得根本不敢動:“我要是挪一下腿,它是不是就被擠死了?”
“不會。”江添掀開被子下床:“它會把人蹬開。”
貓被兩人的動靜弄醒,一臉迷糊地抻直了脖子,聳著鼻尖跟盛望臉對臉。盛望看它翻滾了兩下,掛在床邊搖搖欲墜,忍不住捏住它一只爪子:“我要松手它會掉下去么?”
“不會,沒那么傻。”江添又說。
盛望松了手,貓咣當一下掉在地板上。
江添:“……”
他的表情跟吃了餿飯一樣,傻兒子一骨碌翻起來竄出房間,盛望笑得倒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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