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醉鬼-《某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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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市外是交織成片的燈火和穿梭往來的人流,小電驢和私家車的喇叭在巷角遙相呼應,又轉瞬淹沒在人間煙火里。
這家燒烤店有個一點也不燒烤的名字,叫做“當年”,透著股酸嘰嘰的文氣。可惜大廳內外的客人卻像是剛下梁山,叫鬧的、拼酒的、大笑的,吵得長街另一頭都能聽見。
趙曦就在這滿場喧囂中打他的電話——
“哦對,我給忘了。行吧,那就放過你這一回。你就會嗯,多說兩個字是不是嘴疼?”
“啊?”
不知道那頭的江添說了什么,趙曦忽然疑問了一聲,轉頭朝桌邊瞥了一眼。視線掃得太快,盛望不太確定他是看向自己,還是看向這一桌人。
“行,我知道了。”趙曦點了點頭,沒再多聊:“那就這樣吧,先掛了,我還有一群嗷嗷待哺的客人呢,忙死我了。”
這位假老板收起手機一回頭,就見滿桌子的人都眼巴巴地盯著他,像在等一個結果。
他當即就樂了,夾著煙擺手說:“哎,別等了。他是真有事,確實來不了。”
“啊……”幾個人掃興地拖著長調,有一個膽大的女生也跟在里面湊熱鬧,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盛望撥了撥面前的花生殼。
也許是受了其他人情緒的影響,那一瞬間,他居然也感到有些掃興。不至于到失望的程度,只是忽然覺得這一桌十來個人,好像并沒有他想象的那么熱鬧。
面前突然“當啷”一聲響,盛望倏然回神,抬眼一看,就見趙曦擱了一杯水在他面前。
“聽說你生病了?”趙曦說,“生病喝什么冰啤酒,老老實實給我喝水。”
盛望一愣:“聽誰說的?”
趙曦抖了抖煙灰:“你說呢。”
盛望想起他剛打的那通電話:“江添?”
趙曦“昂”了一聲。
盛望有一瞬間沒吭聲,說不上來是意外還是別的什么。
要說江添特地叮囑趙曦別讓他喝酒……那肯定不可能,估計只是順口一提,而趙老板天生熱情會做人。
盛望想了想,萬分誠懇地對趙曦說:“我跟他真沒那么熟,那次吃飯也只是……算了,反正是真的不熟。至于冰啤,他人都沒來還管我喝什么?”
管得著么!
盛望說完,默默抱住了面前的啤酒杯,一副不醉不歸誰也別攔他的架勢。
趙曦哭笑不得。他把煙塞回唇間,瞇著眼含混地說:“行,你們這些小崽子啊不吃點苦都不長教訓,回頭生病加重別找我負責就行。”
趙老板拍拍屁股走開,笑著去招呼別的朋友。盛望目送完他一轉頭,發(fā)現(xiàn)一桌同學看他的表情都很好奇。
“我臉上長了菜單嗎?”盛望問。
“沒有沒有。”眾人哄笑起來,高天揚連忙搖手,叫來服務員把點好的菜給下了。
肉串一把一把往桌上送,帶著剛烤好的香氣,滋滋冒著油星。
人的胃口就是這么神奇,平時明明十串就能飽,這會兒搶的人多了,二十三十串都打不住。烤串越擼越香,酒越喝越多,嗓門也越來越大,一桌人一會兒笑得拍桌捶腿,一會兒又咣咣碰杯。
盛望從他們這里聽來了不少八卦,有老師的,也有學生的。
比如他們的班主任何進和一位專搞數學競賽輔導的男神老師是夫妻,兩個都是附中以前的學生,同班還同桌,是當時著名的班對兒。他們大學湊到了同一個城市,畢業(yè)后又雙雙回到母校,如今都成了市內有名的風云教師。
比如坐在盛望右手邊的男生是班上的生活委員,他戴著一副黑框眼鏡,脾氣溫和,除了擼串就是跟著大伙兒一起樂,和他爸的個性截然相反。
他爸姓徐,就是人稱徐大嘴的政教處主任,看在他爸的面子上,a班同學管他叫“小嘴”。
高天揚借著酒勁拽著他假哭,問:“小嘴兒,我之前那個手機還鎖在你爸柜子里呢,你敢?guī)臀胰デ怂鼏幔俊?
徐小嘴斯斯文文咽下肉,又抽了紙巾擦干凈嘴角說:“不敢,我自己的還鎖里頭呢。”
高天揚道:“瞧你這出息!”
徐小嘴說:“彼此彼此。”
眾人一頓嘲笑。
再比如7班有兩位以潑辣著稱的女生,但凡逮住空閑或借口就往a班跑,有時還拉上一群小伙伴組團來,就為了看江添。
托人帶過小紙條、帶過零食、帶過各種節(jié)日禮物,結果江添不是在辦公室就是在補覺,小紙條不起作用,零食禮物照單退回,堅持一年了,至今也沒能把冰雕捂化了。
盛望正抱著啤酒杯邊喝邊聽,高天揚這個大喇叭突然拱了他一下,促狹地說:“我昨天在校車上碰見7班體委了,他說那倆女生中的一個最近有點移情別戀的趨勢,說是看上咱們班新來的帥哥了,你有什么感想?”
盛望喝完杯子里最后一口酒,握著把手想了想:“我們班又轉人進來了?”
高天揚:“……”
他看了一眼桌沿空掉的啤酒桶,問小嘴:“他喝第幾杯了?”
小嘴比了四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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