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不知是有愛的滋潤,還是她保養得當。 這么些年過去,她就跟那些女明星一樣,還是風韻猶存。 若音抬眼看男人時,只覺得此刻太幸福了。 深冬下雪,邊上溫一壺熱茶,一手攬貓一手落子,一抬眼,窗外大雪紛飛,而他,咫尺眼前。 幸福,似乎就是這么簡單。 四爺一抬頭,正好見女人眉眼彎彎地看著他。 “笑什么?”他問。 “......”若音不說話,只是嘴角的笑意更濃了。 等到一盤棋下完,她才道:“爺,咱們去賞梅吧?!? 男人淡淡的“嗯”了一聲,叫了奴才進來伺候。 片刻后,兩人都披上了斗篷,出了萬方安和。 她們沒有乘輦,而是直接步行在漫天雪地里。 幾年前,因為若音一句“喜歡梅花,更喜歡下雪天賞梅”,自那以后,四爺便命人在圓明園和京城種滿了梅花。 就連萬方安和的院子,都種了十幾顆梅花樹。 是以,她們不必特意去梅園,只要走出堂間,到處都是寒梅,彼此也置身于梅花的暗香之中。 每年的冬天,看漫天飛雪,踏雪賞梅,想前塵往事,是若音和四爺的日常。 一路上,若音不讓奴才撐傘,也不戴斗篷上的帽子。 她和四爺高度默契,誰都沒有說話。 若音就那么由著四爺牽著她的手,一直在圓明園里走。 寒冷的冬天,大地銀裝素裹、耀眼奪目,絲絲浮云無憂無慮地靜靜飄游著。 冰凌垂掛,聚水保墑,天、地、河、山,清純潔凈,沒有泥潭,好一個瑞雪之冬! 若音和四爺的呼吸化作了一股股白氣,呵氣成霜。 可她們好似不怕冷似得,誰也沒有嫌冷、喊累、叫停。 其實,最美的不是下雪天,也不是寒風中傲立的梅花,而是彼此一起路過的風景。 她們只是像往常那般,堅定地牽著彼此的手。 若音和四爺從十幾歲年少時相伴,如今已攜手走過三十余載。 世間情愛多是急風驟雨,只有細水長流的生活,才是每日的聲光和微風。 真正的浪漫,無需驚天動地,張揚轟動。 而是蘊藏在這些平凡歲月中的點滴溫存中。 是兩顆心在千萬個日夜中自然融合。 三十年之后,會不會再有三十年,誰也不敢預測。 她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未來的日子里,珍惜有彼此陪伴的時間。 所以,她們恨不得如同這場雪,一起飄,一起落,一起走到最后...... 將近黃昏時,雪漸漸停下,山谷中還出現了雪后彩虹這樣的曠世奇景。 若音和四爺不約而同地停下腳步,看著白茫茫的天邊,一座彩虹如老橋般橫跨至半空。 夕陽余暉把圓明園和彩虹都映成金黃,如夢如幻、瞬間即逝的風景,一眼足矣。 這一刻,漫天風雪里,四爺就如同挺立著的松柏。 而若音,在百花凋零后,只她一人如梅花般脫穎而出,優雅而美麗...... 兩人看了會彩虹,四爺就道:“天黑了?!? “嗯,回去吃年夜飯吧?!比粢粽f著,目光落在男人月亮腦門上的白雪,就像是白頭。 她不由得抬手,替他拂掉頭上的白雪。 當她拂去那些雪沫時,才發現男人鬢角多了幾根銀絲。 若音微微一怔,“四爺,您都有白頭發了,我替您拔掉吧。” “別拔?!蹦腥丝圩×怂氖滞?,對她說:“朕聽民間說,幫人拔白發,就會長一堆白發,你若是替朕拔了白發,屆時你會長一堆白發的,還是讓朕一人長吧?!? 若音:“這您也信,再過幾年,臣妾就是不替您拔,也得長白發了。” 說到這,若音心中有種莫名的傷感。 她牽了牽唇,頗為動情地喊了他的名字:“胤禛...若我白發蒼蒼,容顏遲暮,你會不會,依舊如此,牽我雙手,雪地里走。” 男人自然地替她拂去秀發上的雪,眸光深情且認真地看著她,“愿無歲月可回頭,且以深情共余生。愿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 他說得那么誠懇,執著,那么真切、深沉。 聞言,若音心滿意足地笑了,眼里還有感動的淚花在閃爍。 不知怎的,她的腦海中突然想起有那么一首老歌。 歌詞是那樣唱的:多少人曾愛慕你年輕時的容顏,可是誰能承受歲月無情的變遷。多少人曾在你生命中來了又還,可知一生有你我都陪在你身邊...... 世人都說以色而愛馳,隨著時間的流逝,若音雖芳華已逝,但四爺對她的寵愛卻絲毫不降低,反而更甚了。 在四爺眼里,甭管是當年潛邸里的四福晉、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后、亦或者是準部和月上帝國妙手回春的女神醫,都是他捧在手心,深藏心底里的音音。 而若音也在他的寵愛中,優雅風韻的老去。 因為,只要有愛的陪伴,歲月從不負美人...... 她們的愛情,三十年如一日,如今四目相對,眼里還是羨煞旁人的愛情火花,他們活出了多少人想要卻恨遇不到,或做不到的美好。 可是在她們心底里,即便相愛這一生,一生還是太短...... ------ 是夜,由于孩子們都成家立業,各自在各自溫馨的小家庭里守歲。 是以,大年三十只若音和四爺兩人一起吃年夜飯。 最初到圓明園那幾年,奴才們或許還會忙上忙下地伺候著。 可這么些年過去了,奴才們早已習慣了太上帝后親密無間的相處模式,不忍去打攪她們,而是在一旁靜靜地候著。 只見若音給四爺盛湯,四爺吃到好吃的膳食,也會不自覺給她添幾筷子。 這樣的相處模式,是數十個年頭中磨合而來的默契。 只不過,在四爺給若音夾了不少肉食后,若音及時制止,“臣妾最近都胖了不少,您就別再給臣妾夾肉了,再這么沒節制地吃下去,人家以為臣妾又有喜了呢。” 上回采羚來圓明園看她,瞧著她身材豐-腴,還以為她又有喜了。 四爺一直避著的,她哪里是有喜了,分明就是吃懷孕了。 “哪里胖了,你從來就沒胖過,哪個眼神不好使的敢說你胖?”四爺說著,還掃視了周圍的奴才一眼。 “......”若音嬌嗔地橫了男人一眼,就是這個男人阻礙了她的減肥大計! 至于那些奴才,嚇得一個個都垂下了頭。 娘娘是太上皇一口一口喂胖的,她們這些個做奴才的,哪里敢吱聲啊。 大約半個時辰后,若音和四爺用過了年夜飯。 四爺朝蘇培盛掃了一眼。 蘇培盛會意,退下后沒多久,就捧了一本書進來。 他走到若音面前,道:“娘娘,這是太上皇命人做給您的連環圖合集。” 連環圖?若音柳眉一挑,就接過了那本書。 在這里,連環圖又稱小人書,是一種古老的傳統藝術。 在宋朝印刷術普及后,許多以連續的圖畫敘述故事橫空出世,是老少皆宜的一種通俗讀物。 若音翻開合集第一頁,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穿著大紅喜服的新娘。 少女頭上的蓋頭被掀開一半,一張臉透著青春的氣息,唇紅齒白,明艷傾城。 看著看著,若音覺得莫名的熟悉,那畫中的女子,不正是她? 當她再一頁頁往下翻的時候,接下來的每一頁都是她的畫像。 翻到二十頁左右的時候,那畫像上不再是她一人。 她的身邊,多了一個男人。 而那個男人,正是四爺。 她們兩個,正襟危坐在萬方萬和的堂間。 在這之后,每一幅畫都是這個背景和坐姿。 只是服裝不同,年歲不同。 隨著那些畫像一副又一副地翻動,她們的容貌有所變動,氣質也越來越優雅雍容...... 當翻完整本連環圖,一滴淚落在了最后一張圖上。 嚇得若音慌忙用手帕去擦那滴淚,可她生怕損壞了畫,又不敢太用力,只得輕輕的用手帕摁了一下畫上的淚痕。 眼里也充滿了懊惱之色,怪自己怎么那么不小心,將淚滴在了上面。 她想好好保存這一本連環圖,因為這本連環圖用最古老的傳統,詮釋著她和他一同走過的年歲,這比任何禮物都要來得珍貴。 擦好畫上的淚痕后,若音的視線落在最后一張圖上,而這張圖,正是去年年底的時候,四爺命西洋畫師郎世寧畫的。 自打她和四爺隱退圓明園后,四爺每一年都會叫郎世寧到圓明園給她們畫一副畫像。 只不過,前面的二十來幅畫,不像是郎世寧的作畫風格,且都是她一個人的單人畫像。 想到這,若音不由得問:“爺,前面這些畫,您都是讓誰給畫的,我怎么都沒印象啊?” 男人睨了一眼她手中的畫冊,“朕畫的?!? 若音微微一驚,“您何時畫的?” “......”男人沒回。 若音追問:“你是在隱退圓明園之前畫的,還是之后畫的?!? 男人:“之后?!? 若音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這么說,他隱退圓明園后,憑記憶中的想象,將她年輕時的模樣,畫了二十幾幅圖,以此紀念她們一起走過的歲月? 且他把她畫的那般明艷動人,比西洋畫師郎世寧畫的還要好看呢。 “謝謝爺,這本連環圖是我這輩子收過的最珍貴、最喜歡的禮物?!比粢魧媰院仙?,輕輕撫摸著畫冊上的藍色封面,低頭問:“只是,爺怎的突然送這本畫冊給我?” 四爺沒有第一時間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對她說:“到朕跟前來。” 若音小心翼翼的將畫冊收好,這才眼眶紅紅地走到男人面前。 在四爺拉著她的手帶入懷里時,她也自然地坐在他懷里。 四爺一面替若音擦著臉上的淚痕。 一面道:“那次艾兒截親前,你對朕說,曾經我們沒有愛和自由,沒有自己,所以在寵愛她的時候,將年少時的求而不得都寄托在艾兒身上,用現在的權利和能力,去完成艾兒的愛和自由,就像是彌補那些年少時的遺憾?!? “年輕時,開心的有,但不如意的多,確實讓你受苦了,但過去的已然過去,朕送你這幅畫,是想告訴你,咱們前半生的遺憾,用后半生來彌補?!? 若音沒想到曾經的一句話,他卻鐫刻進了心底里。 她若有所思地想了一會后,說:“爺,你知道如何界定一個人目前是否幸福嗎?” “......”四爺一副洗耳恭聽的神色。 若音:“那就是等到年華老去后,倘若有一個機會,可以讓人重新再活一次,一般幸福的人,自然是不會回到過去,那么我現在告訴你,就算給我一次回到過去的機會,我也不想回去。” 剛到大清時,她特別想要回到過去,因為這是一個陌生的世界和天地。 再后來,她被感情所傷,她也想回到過去,逃離他。 可是現在,她一點兒也不想回到過去,一點都不! 因為她對現在很知足,至于過去的那些,如果沒經歷那些,也就不是她了。 但經歷過后,人生終究會越走越好。 “不想回到過去,是因為現在過得幸福?”男人問。 “也不全是。”若音說著,聲音就變得有些依戀,“臣妾怕回去之后,就找不著你了。再說了,臣妾這輩子最得意的事情,就是給你生兒育女,一切重頭來過,我才不干呢?!? 一句話,聽得男人心尖上一陣暖流劃過。 溫暖的,不止是他,而是兩個人。 四爺擁著懷里的女人,額頭在她下巴上摩挲,傲嬌地罵了句,“沒出息的,生孩子有什么可得意的。” “我就得意了!”若音說著,反問男人,“那你呢,倘若給你一次機會,你會回到過去嗎?” “不回?!蹦腥苏f著,抱緊了她,“朕若是回去,你就找不著了?!? 這話翻譯一下就是:朕要是回去,也找不著你了。 “這還差不多。”若音輕笑一聲,嘴角微微上揚。 她像個樹懶一樣環住他的脖子,整個人靠在他身上。 小聲呢喃:“當時艾兒截親時,那些話我只是隨口一說罷了,雖然曾經有過遺憾,也早在這些年得到了彌補。人生本就是坎坎坷坷,每個階段有不同的人生和故事,夫妻間也多是吵吵鬧鬧的?!? 在她看來,人生就是突如其來的幸福,和不期而遇的磨難,交織而成的一個過程。 那些白頭偕老,也有可能是成百上千次的爭吵和挫折換來的。 “前半生,您心系天下,是人們口中的明君,那時您連自個都顧不上,要是只顧著臣妾,那臣妾豈不是成了禍國妖精了?!? “就連現在,民間都在傳,您前半生是明君,后半生為了我,成了昏君呢?!? 四爺:“那你覺得朕是明君還是昏君?” 若音:“在臣妾看來,一般做丈夫稱職的,大多當皇帝也是好把式。您在位那些年,也算是權衡了江山和臣妾,只不過......” “咻!嘭嘭嘭!噼里啪啦...”她的話還沒說完,外頭就傳來煙花爆竹的聲音,聲聲震耳。 這種時候,即便若音說話,男人也是聽不見的。 她只好附在男人耳旁,不懷好意地笑道:“您既是明君,也是葷君?!? 至于她這么說,也是有原因所在的。 她聽別人說,隨著年紀的增長,男人會修身養性,比較佛系。 然而現實給她上了一堂課,告訴她道聽途說是沒用的,只有自身實踐才是真的。 誰說中年男人都很佛系的,四爺就是個例外! 不知是不是因為沒年輕時那么忙了,簡直比青年時期還孟浪。 就在若音這么想的時候,男人因為她的一番話,雙眸銳利地看著她。 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居然敢說朕是昏君?。? 若音面上笑盈盈的,繼續在他耳旁嬌聲蠱惑:“吃葷的葷,葷君!” “......”頓時,男人深邃的墨瞳有熊熊之火燃了幾丈高,他直接起身,一把抱著她進了里間。 不多時,里間的靡靡之音被外面的煙花聲完美地掩蓋掉.................................................................... 很久很久以后,新年的煙花爆竹聲逐漸散去。 床帳內的男女也看似平靜地再次躺下,只是心底里的余韻卻久久未散...... 次日,若音和四爺用過早膳后,孩子們就帶著孫兒孫女來給她拜年啦。 此時此刻,她倆坐在堂間的上首。 皇帝、皇后、二爺、二福晉、五爺、五福晉,紛紛帶著她們的兒女跪在下首。 皇室家族團圓,自然只正室可以出席。 “皇阿瑪、皇額娘萬福金安,兒子、兒媳給您拜年了!” “皇瑪法、皇瑪嬤萬福金安,孫兒、孫女給您拜年了!” 若音瞧著下首的的兒孫們,眉眼彎彎的,笑著點頭,“好好好,地上涼,都起來吧,賜座?!? 待兒孫們起來入座后,再一個接一個的給若音和四爺行禮拜年。 若音和四爺會給每人發一個荷包,里面是些金銀花生、瓜子兒、圖個吉利。 期間,五爺家的俊美小阿哥由于年紀小,行禮不夠標準,被五爺訓了一句,“好好行禮!” 然后,若音瞪了五爺一眼,親手扶起了小阿哥,還抱在膝蓋上坐著,“咱們還小呢,是不是啊?!? 不止是若音,四爺也瞪了五爺一眼,“小孩子本就軟了吧唧的,大過年的,有什么可兇的?” “是。”父母都發話了,五爺只好認慫應了。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