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頁 魚景堯深吸一口氣,任憑怒意在胸中狂沖亂竄,他扭頭面向其余幾人,目中寒光微閃,口中冷冷言道。 此番詢問的自然是張公子等人,他們幾人全是這城中官宦子弟商賈之后,魚凡信平日都和這些人攪合在一起,然而在魚景堯看來,皆不過是群狐朋狗友,一堆廢物。 張公子等人可不比地上那群家奴,但對這魚大人也極為忌憚,無奈之下只得支支吾吾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魚景堯聽罷臉色愈發顯得鐵青,恰在此時,魚凡信多少也恢復了些神志,一見自己父親來了,當即便要開口叫屈,可誰曾想,話還未及說出口,面前的魚景堯卻是突然掄起右手,結結實實又給了他一耳光。 “孽障!” 魚景堯這一巴掌的力道可不亞于陳遙,直接將這魚凡信刮倒在地,陳遙站在遠處看得清清楚楚,這倒霉催的家伙直接被自己老爹給扇得吐血,真是……解氣啊。 “父、父親,你——” 殷紅的鮮血自指縫間流淌下來,魚凡信趴在地上,似乎全然不敢相信發生了什么,他怎么都沒想到,自己的父親、高高在上的刺史大人,居然會為了一個來歷不明的臭乞丐,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掌摑自己? 這不可能,這不是真的。 “為父是怎么教你的?!你又是如何行事的?!你讓為父如何面對這濮州百姓?!你滾,你給我滾!!!” 魚景堯再也無法抑制胸中滾滾而來的怒氣,話畢更是抬手摸向腰間佩劍,作勢便要抽出;魚凡信目瞪口呆,已是嚇得傻了,好在一旁的蕭絕眼尖,當即抱起魚凡信,快步急退,翻身上馬,一甩韁繩,片刻的工夫便已是絕塵而去,留下眾人皆一臉驚懼茫然。 “你們還待在這里做什么?莫不是要本官一一給你們點教訓不成?!” 見家將已是帶著魚凡信離開,魚景堯的心緒才稍稍有所平復,他環視一圈,目光掃過眾家丁仆從及其余公子哥,冷冷問道。 “晚、晚輩不敢。” “晚、晚輩告退。” 一群公子哥見此狀況早駭得汗流浹背如坐針氈,當下聞言紛紛拱手作揖轉身跑走,片刻的工夫便是做了鳥獸散,小院門前頓時再度變得空空蕩蕩,只剩下寥寥幾人。 “草民見過魚大人。魚姑娘。”見人走得差不多了,陳遙方才上前一步,沖著魚景堯拱手作揖道。 魚景堯面皮微微一抽,強壓著怒火點點頭,擠出一絲極為生硬的笑意,沖陳遙擺了擺手,“陳司馬不必多禮,今日之事全怪本官教子無方,讓陳司馬見笑了。” 聽聞魚大人改了對自己的稱呼,陳遙多少有些不適應,而且這么一來,自己即便有理,當下也不好再說什么了。 不說便不說,陳遙其實也不在乎,反正下次這魚大公子再敢來,非打斷他一條腿不可,陳遙方才那番話可不是威脅,要是不小心傷到果兒,魚家大少爺又如何?百死難贖。 至于之后當如何……大不了到時腳底抹油一走了之,天高任鳥飛,海闊憑魚躍,誰怕誰呢?不過若真如此,恐怕還是會牽連到梁大哥……唉,只能是希望那魚大公子能長點記性,別再來了。 現場氣氛有些尷尬,魚景堯干咳了兩聲,又客套了幾句,最后找了個由頭將魚寒酥留下,自己先行回府去了。他得回去看看魚凡信那逆子的傷勢如何,方才自己那一巴掌,可是用上了十成十的力道。 “恭送魚大人。” 見魚景堯策馬遠去,陳遙這才一抱拳,沖身前的魚寒酥說道,“陳某見過魚姑娘。” 魚寒酥自打翻身下馬,始終站在一側不曾言語,陳遙見她柳眉微蹙,杏唇緊抿。一見這模樣,陳遙便知她的難處,也不好再說什么,只得繼續拱手道。 “今日之事是陳某沖動了,還望魚姑娘……” “公子言重了。” 魚寒酥輕輕搖頭,她其實并不在意自家兄長,在她看來,魚凡信此番也是咎由自取,父親大人的用意如此明顯,如此手筆自是要極力拉攏陳公子,如此一來,兄長所行便是大逆不道之舉,父親大人那一巴掌扇得并不冤。 魚寒酥并不在意魚凡信,她在意的,是陳遙此時對自己的態度。畢竟婚約一事……現下也已經不是秘密,昨夜父親告知自己之時,她雖是震驚,然內心深處,卻還是有著難以抑制的小歡喜。 自己是什么時候喜歡上這陳公子的呢? 魚寒酥想不起來了,就如同她想不起……這濮州城內的春分是何時來到,淅淅瀝瀝的春雨是何時落下,黃河之北位水以南是何時一片姹紫嫣紅,風是何時變得微甜,他的笑容是何時烙印在自己心間…… 魚寒酥想不起來了,她只記得——馬蹄之下,有個少年衣衫襤褸負手立于街邊,神情淡然,無所畏懼;她只記得,圣人之前,有個少年拱手作揖,朗朗開口,道出春意無限;她只記得,星月漫天,有個少年左手提葫右手擎筆,身姿飄逸,眉目俊朗,題滿那人間最得意。 那個少年……是何時頻頻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呢?又是何時……始終沖著自己微微頷首,淺淺施禮呢? 三十六峰長劍在,星斗氣,郁崢嶸……寫得真好啊…… 陳遙還在拱手作揖,魚寒酥的雙頰卻是越染越紅,直到最后連陳遙都覺得甚是古怪。 “……魚姑娘,你還好吧?” 第(3/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