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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不明白，怪獸咕嚕咕嚕。

    “你是要我快點換本書看……哦，你是嫌我太慢？”

    怪獸猛點頭。

    少年覺得自己被鄙視了，不開心，取出竹簡進屋換了另一卷竹簡出來，一聲不吭背上竹簍入水離開。

    游到碼頭上岸，身后一個個濕淋淋的碩大腳印跟著，少年頭也不回，上山穿上衣服，沒走幾步，忽然飄了起來，在密林半空忽高忽低，忽左忽右，不一會兒便重新回到防空洞前。

    往年每回他生氣，怪獸就會像今天這樣，馱著他在密林中飛翔，落了地，氣也消了。

    但更多時候，他都不是真的生氣，只是享受那飛翔的快感。

    今天也是這樣，又哪里是生怪獸的氣，只不過之前見到那一灘人血，隱隱約約像是要想起什么來，偏偏仔細想卻什么也想不起，是為這事心情不好。

    其實這些年來這樣的經歷有很多次，只不過這一次感受更深，似乎就要想起來，但還是差那么一點。

    從怪獸背上滑落，他心情平復下來，撿了些枯枝，在一處陽光透下來的空地燃起一堆火，將早已剖洗干凈的野兔山雞架在火上烤。怪獸露出身形安安靜靜趴在一旁。

    “小時候看見那些跟在大人身邊的小孩，我其實挺羨慕他們，有時候我也會想我是誰，我的父母在哪里。你在湖里撿到我，我想我是不是跟著父母來玩，不小心掉到河里，他們找不到我也會著急的吧……”

    “小蟲，你撿到我的時候，見到山崖那邊有人在尋找嗎？”

    “如果我想起父母，我大概會離開這里去找他們……”

    怪獸估計聽懂這句話，前爪搭在少年肩頭，要把少年往懷里拽。

    “別拉，我在烤肉給你。”少年拍拍怪獸前爪，“我就算真有一天會離開這里，也會經常回來看你，要是我住得近，每天都來。”

    這是少年第一次對怪獸說離開的話，怪獸顯然不開心，縮回前肢，身形隱去，一個個大腳印進入密林。

    少年沒有挽留，因為他知道，自己遲早有一天是會離開的，但離開不代表不會回來，十多年來，沒有怪獸陪伴，他早不知死多少次了，怪獸就和他的親人是一樣的。

    他雖然失去兒時記憶，十多年來與獸為伴，但人性并未泯滅，相反，幼年時期的有些習慣一直保留下來，比如愛干凈，比如閱讀，比如書寫。

    他看毛爺爺選集，他看防空洞里留下來的老書，還能看懂竹簡篆刻那些晦澀古文，他能聽懂對崖那些人群在叫喊什么，甚至最近他們正常交流偶爾也能聽見。

    人類是群居生物，少年也不例外，他傷而不殺狼，還不許怪獸吃狼，終究是害怕孤島過于冷清。

    少年將烤好的兔肉雞肉用樹葉包起來，放在防空洞前，他知道怪獸不會遠離。

    回到防空洞內沖洗干凈，換上一身兩只衣袖都沒有的老式軍裝，像這樣的殘破軍裝他有一箱。

    打開竹簡，逐字閱讀，遇到不認識的先跳過，搞懂大概意思，回頭再來融會貫通。

    柔和的珠光下，少年很快沉迷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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