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鬼雷-《無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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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對于地處江南的沙金縣來說注定天災不斷,春節剛過,連續七天的暴雪壓垮了數百間民房。五月時梅雨又提前到來,滴滴拉拉又下了一個月,雖未造成洪災,但家家戶戶里里外外濕漉漉的,沒有一塊干燥的地方。到了七月剛爽快了幾天一下又炎熱無比,熱浪裹挾熱風吹過,角角落落沒有一處涼爽,令人透不過氣來。
被烈日炙烤一日,路邊梧桐葉子耷拉著一動不動,青磚鋪就的街道上少有人往來。臨近傍晚,燥熱的空氣中突然透過一絲涼氣,西邊天空很快被卷起的烏云遮蓋,間或一道閃電在云層里劃過,沉悶的雷聲隱隱從遠處傳來。帶著涼意的穿堂風從窗子、大門、墻縫肆意的穿過千家萬戶。一時間暑氣消散,人們紛紛出了屋子站在街邊,弄堂納涼。
百年老店“覃家居”的老客們全然不顧炎熱,太陽一落山,店堂里就坐滿了人。涼風從前后堂穿過時,獨自一人坐在堂前大門邊的儲棟梁,酒菜已經吃了一大半,“舒服!”他適意的直了直腰。
八廟巷的“覃家居”是儲棟梁最中意的酒館,分量足,口味好。更難得是酒館老板覃無水從不欺客,四方方的桌子,長長的條凳,只要你坐下,就是只點一碟水煮花生,他都笑臉相迎。
眼看外面要下大雨,儲棟梁一仰脖子杯中的酒喝得精光,順手把盤中未吃完的花生倒進了口袋。酒館的覃老板四十開外,圓鼓鼓的臉收拾的干干凈凈,此刻正瞇著眼看著外面納涼的男男女女。
“覃老板,結賬?!?
“呦,儲老弟,這么快就吃完了?”
“外面涼快,再說待會要下大雨了,再不走就回不去了?!?
“三毛?!?
儲棟梁從口袋里摸出一塊銀元放在柜臺上,覃老板左手輕輕一捏,右手中指熟練的一彈,“錚”的一聲,而后笑瞇瞇地收進了錢箱。
“這是找您的七角,收好。”說罷,手輕輕一攤,七枚一角角子齊刷刷的排在柜臺上。儲棟梁一把抓過,打著飽嗝走出了酒館。覃無水知道儲棟梁脾氣,喜歡角子不喜歡紙幣。用儲棟梁的話說,拿著紙幣輕飄飄的不踏實,角子落在口袋里隨身體一晃動,“嚓嚓”一響聽著也爽。
早上熬了一鍋稀粥,就著咸蘿卜連吃了兩頓,肚子里一點油水也沒有,這一會吃飽喝足才覺得舒服。他是一個人吃飽全家就飽的單身漢,二十大幾了也沒人管,只要口袋里有幾塊銅板,必定去“覃家居”喝上兩口。
七歲那年,也是這般暑熱難耐的天氣,父母一大早匆匆出去后再也沒有回來??恐鏊桔酉壬臓敔敚列量嗫嗬端L大。誰知天有不測風云,十五歲時,爺爺一病不起,沒到兩個月就撒手人寰。儲棟梁清楚記得,爺爺臨走時拉著他指著木樓只說了兩個字:守著。本在中學讀書的他很快失學,整日像一只野貓一樣為溫飽四處躥著。好在“將軍弄”里有一棟兩層的木樓為家,不至于流浪在街頭。
“將軍弄”內的將軍府相傳是清乾隆年間一在位將軍所建,七、八十米的一條青石板巷子,左右擠得滿滿當當。據爺爺說,當年的“將軍府”可不是這樣,高大的門廳,威嚴的石獅,幾進幾出的府邸來往的都是頭面人物。只是將軍的后人漸漸落魄,祖產年年變賣,四周也有游民開始搭建高矮不一的簡陋屋子。這兩層木樓是祖輩所傳,他曾問過爺爺,自己的祖輩是否將軍,每次爺爺都不置可否的笑笑。木樓上下各有三間,據傳是將軍府的書房和會客場所。
父母失蹤,爺爺死了,儲棟梁變成了一個孤兒。他一直很奇怪,自己變成孤兒后,也沒有像評書里講的那些故事發生,沒有一個親人找上門哄騙房產。不過,奇怪歸奇怪,他并不在意這些,因為從小到大他就沒有見到過有親戚上門。
二十歲那年,靠著同學父親的關系,他在警察局謀了個文書差事,每個月能拿十多塊銀元。誰知才干了半個月就被莫名其妙炒了魷魚,再想謀事時,竟然比登天還難,沒有一家愿意用他。自此后心灰意冷不再四處求人,干脆到了碼頭扛大包憑力氣養活自己。幾年下來,鍛就了一身肌肉一身力氣。前兩日不小心崴了腳,只得歇在家中。
“梁哥,好久沒來耍了么。”剛轉過街角,進入一條陋巷,一名年輕女子正在門前刷著涼席。
這個女人儲棟梁自然熟悉,名叫紅旦,身材皮膚都極好。家里丈夫是個石匠,大前年上山采石從高處跌落傷了腦子,傻傻的常年癱在床上。拖著一雙五歲多的兒女,平日里靠賣豆芽菜為生。紅旦這么一叫,儲棟梁頓時覺得腹部脹起,渾身燥熱起來。摸了摸口袋,所剩無幾了,腳還沒有利索,至少還得息個三、五天,總不能進去折騰完不考慮后幾天吃飯的事。
“姐,每次你都叫我梁哥,不知道我比你小么?!闭f完,看看左右沒人注意,上前摸了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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