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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楶看著趙煦的表情，神情動了動，不知道該怎么回話。。

    他們雖然嘴里，奏本里說的是‘千年大計’，實際上考慮的也是現(xiàn)實情況，只是希望，這種現(xiàn)實情況，盡可能的長久。

    趙煦面色不變，道：“沒有什么是一成不變的。國政，法度，綱紀，歲月變遷，連山河都能易轉(zhuǎn)，又有什么能擋得住歲月沖刷？唐朝盛極一時，也不過區(qū)區(qū)三百年。這里就我們君臣，說句心窩子話，就說這大宋，這江山，它能姓趙到幾時？”

    這句話一出，章楶臉色驟變，猛的就要起身。

    趙煦卻一把按住他的手，雙眸灼灼的盯著他，道：“該有的百年，千年大計，咱們不能丟，該做的得做。但不能因為一些自私，就圈固世人，禁錮天下。如果說哪一天，趙姓子孫，無能不肖，守不住江山，那也是他們的無能，退位讓賢就是，這天下，終究是天下人的天下，我們不能太自私了。”

    章楶臉色變化不斷，心頭震動無比。

    他哪里能想到，趙煦會與他說出這般‘大逆不道’又發(fā)自肺腑的話！

    這些話，他們這些讀了一輩子圣賢書的人，是萬萬不敢說，甚至不敢想的！

    但是當(dāng)今官家說出來了。

    章楶掙扎從趙煦手里抽出手，跪在地上，抬著手，沉聲道：“陛下之言，振聾發(fā)聵，臣一時不敢應(yīng)對，還請官家容許臣思索再三。”

    趙煦坐回去，點點頭，注視著他，繼續(xù)說道：“‘軍改’確實突破了祖制，令你們不安，不奇怪。太祖以及開國元勛，深刻的目標(biāo)五代十國的殘酷，一直在謀求一種‘絕對安全’，世界上，哪里有絕對的事情？始皇帝何等的氣吞山河，想要大秦千秋萬世，結(jié)果呢？朕，不求我大宋千秋萬代，甚至不求三百年，朕看二十年，謀五十年！”

    章楶跪在地上，緊擰著眉頭。

    趙煦的話，給他沖擊太大了，令他難以鎮(zhèn)靜。

    趙煦看著他的表情，拿起筷子，慢慢的又夾起一個餃子，在嘴里咀嚼著，并沒有再說話。

    章楶跪在地上，這個在西北揮動數(shù)十萬大軍，兩次大敗西夏的樞密使，此刻臉上出現(xiàn)絲絲冷汗。

    他承認趙煦的話有道理，但不止于有道理。還在于，作為大宋官家，這樣掏心窩子的話說出口，作為臣子，還能說什么？

    他腦海里不斷轉(zhuǎn)動著趙煦親手修改的的‘軍改大略’，很多內(nèi)容，他依舊難以贊同，給予地方將帥兵權(quán)，削減制約，大幅度抬高武將地位，以及進攻性戰(zhàn)略。

    嚴格來說，大宋與漢唐有著極大的區(qū)別，從立國之初，就沒有爭霸的基因，最多想想幽云十六州，其他的，幾乎沒有什么妄念，哪怕是西夏，也是大宋半送出去的。

    但眼前這位官家，有著勃勃、不可預(yù)測的野心！

    章楶內(nèi)心思索再三，道：“官家，軍改大略，可否再修改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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