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蘇頌默然,或許是即將離開,反而能更冷靜,清晰的看清楚一些事情。 好一陣子,蘇頌抬頭,看向一直沒有說話的童貫,道:“官家……可留有什么話給我?” 童貫一直躬著身,神色一直笑呵呵的,保持著對當朝宰執的恭敬,道:“官家有一句話給蘇相公:自古盛世,首推漢唐,于文治武功,曠古絕今。盛世,是打出來的,不是困守自憐。” 蘇頌神情不動,沒有說話。 元祐初,高太后以及司馬光等人,割讓夏人四寨,以求夏人退兵。 而后的七年,宋朝幾乎困于自守,再無神宗時候的銳意進取。 蘇頌今天的感慨有些多,暗自搖了搖頭,甩開復雜的情緒,目光落在身前的盒子上。 趙煦剛才那句話,像是臨別贈言,沒有多大意義,童貫帶著盒子來的這一趟,才是重點。 不多久,蘇頌就會意過來了。 蘇頌輕輕點頭,嘆了口氣,道:“回去回稟官家,就說我知道了?!? ‘你知道,我不知道??!’ 童貫面上笑呵呵,心里一肚子疑惑。 這些大人物,慣常打啞語,云山霧繞,不到那個層次,根本不懂! 童貫沒有追問,抬手道:“小人告辭?!? 蘇頌雙手按在盒子上,又搖了搖頭,道:“罷了,是對是錯,我終究是看不到了。” 他七十多了,沒幾年好活,‘新法’的最終會怎么樣,他可能等不到。 蘇頌默然好一陣子,抬頭看向宮里方向。 他知道,高太后近來病重不起,昏睡兩天了。 這仿佛預示了‘舊黨’的末路。 蘇頌又默默好一陣子,腦海里回想了很多事情,從他入仕的英宗朝,而后是仁宗,神宗,再到如今的元祐。 他歷經四朝,當真宦海沉浮,有無數起伏波瀾。 “罷了,就再收拾最后一次殘局吧?!? 蘇頌雙手按在那盒子上,緩緩起身。 這個盒子里,看似是趙諗,實則趙諗只是個士子,即便生拉硬扯到他頭上,官家也沒必要送到他這里來。 歸根結底,還是眼前朝廷遇到的最大的麻煩——曾布。 蘇頌拿過拐,出了門,道:“備車,去御史臺?!? 朝廷里,蔡卞,章惇要對‘新黨’進行甄別,順手要送走他這個最后的障礙。 這個盒子,其實就是告訴蘇頌-——這些事情,由他來收尾。 忙碌的管家快步走過來,道:“主君,去御史臺做什么?” “無需多問。”蘇頌淡淡說道,拄著拐,向著大門走去。 管家連忙應著,去備馬車。蘇家一片忙亂,也沒人關注太多。 蘇頌坐在馬車上,心里很平靜。 除了感慨,再無多余的情緒。 沒有傷春悲秋,沒有兔死狐悲,更沒有凄涼落寞,也沒有不甘心。 所謂的‘七十不逾矩’,在他身上得到了最好的體現。 御史臺。 黃履已經開完會,對曾布的處置已經出爐。 曾布的‘罪名’其實很容易,他擅離職守,無詔入京,在京中游走,縱橫交錯的結黨營私,哪一條都可以送他回鄉養老,顧忌的無非是他的身份以及可能形成的后果。 御史臺對百官有監察的權力,處置權卻只有五品以下,因此,黃履匯總好案卷,也不管曾布認不認,就準備走程序,上報政事堂了。 曾布現在的官職,只是‘知江寧府’,原則上是不需要趙煦批復的,但凡政事堂批準,御史臺就能將曾布奪職罷官,遣送回鄉。 就在黃履催著內部走程序的時候,主事來到他的值房,有些驚疑的道:“中丞,蘇相公來了?!? 黃履正在埋頭寫著什么,聽著猛的抬頭,道:“他來做什么?” ‘新黨’對‘舊黨’普遍懷有怨憤,警惕;‘新黨’對‘舊黨’的攻訐從未停止過。 去年章惇等還試圖清算高太后,何況蘇頌了。 主事道:“下官問了,說是要見曾布?!? 黃履放下筆,沉著臉,心頭一陣盤算。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