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淵二十四年,臘月初五,肅都城,冬雪飄零,滿目皆白。 “喂!醒醒!你個臭要飯的,要死給我死到別出去,這雁九樓也是你能來的地方嘛!” 一聲怒罵之后,緊接著便是臨頭一腳,端端正正踹在了莫嘆雪的腦門上。 她迷迷糊糊地睜開雙眼,捂著陣陣疼痛的額頭,剛于陣陣眩暈中定了定神,就在一片朦朧中瞅見那小二又要提腿而來。 莫嘆雪一個凌厲翻身,滾到了門檻邊兒上,這才躲過了一腳。 “這什么情況?我方才難道不是在皇家天牢……”她兀自喃喃,順帶著低頭看了一眼—— 七零八落的衣衫,青紅帶紫的手腕,還有腳邊一只殘損的破瓷碗,這活脫脫就是個小叫花子…… 寒風似刃穿過周身襤褸,重重刻下一道又一道侵骨入髓的薄涼,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還沒回過味來,酒樓小二又從里面拎了把掃帚朝著自己而來,莫嘆雪正欲抬肘去擋,忽得那小二便停了手,恭恭敬敬扯高了嗓門:“喲!余二公子來了,快快里面請——” 聞聲回頭,只見一少年往這邊緩步走來,身后跟著三五小廝。 那人生得眉眼深致,遠遠瞧過去都覺著俊俏,只是面色看著甚是蒼白,唇間血色黯淡,走起路來微微搖晃,像要隨時要被這呼嘯的北風掀倒一般。 待那人走近,又見他雖著一襲平平無奇的月白長衫,但卻是素雅處更見精妙,頂為上乘的錦緞上刺著精致繁復的暗繡,再加上他腰間別著的那枚光澤如練的羊脂白玉,讓人一眼便看出,這是個行事低調的富貴公子,而且是頂為富貴的那種! 想到這里,莫嘆雪立時從地上慌亂爬起,撲跪著騰挪到那病弱貴公子的腳邊,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作哭天抹淚狀:“這位公子行行好,賞口飯吃吧!”說完,還得寸進尺地攀上了那人的手腕,這一扣便死死攥上不肯撒手了。 余忘塵昂首依然,只垂眸朝下淡淡瞥了一眼:小叫花子黢黑污臟的手,此刻正緊緊扣在自己的骨節之上,心中忽得一陣嫌棄。 正欲甩手,目光無意掃過跪著那女子蓬頭亂發后的臉龐,不由微微一怔: 這面容竟莫名有些眼熟? “這是什么人?”他語氣平平,漫不經心地打量著這張臉。 “回公子,這就是一沒臉沒皮的臭叫花子,在這東市上混蕩了月余了,如今這天冷,總想逮著個暖和的地方便往里鉆,小的這就趕她走!”雁九樓的小二說完便要上來強行拉扯。 他的確是已經不止一次看見這個女叫花子了,寒月路多凍死骨,這在肅都城里不是什么稀奇事兒,就前幾日他還撞見這人偷了人家的饅頭,被一通亂打,懨懨得茍在這附近良久,本想著她大概是離死不遠了,沒成想今日竟不知怎么忽得活絡了起來。 余忘塵聽了他的話,知是自己恍了神,不過是個微微眉清目秀的叫花子而已,隨即朝身后人一招手,幾個小廝心領神會,上前而來。 見賣慘無用,無奈,莫嘆雪只得自己悻悻站了起來,眾目睽睽之下,大著膽子直接湊到了余忘塵耳邊,壓著嗓子,低聲而道: “公子為何裝???” 輕輕淺淺一句話,問得余忘塵心中陡然一驚。 不過好在他“久病成自然”,只一瞬間眉間的慌亂下一秒便煙消云散,立時回歸了那副淡然而病弱的面色。 他抬手阻了那幾個小廝,故意高聲說道:“大涼多奇人,想不到還有那么幾分醫術,竟隨隨便便就看出我這副病骨已八年有余?!? 這話顯然是說給周遭人聽的。 繼而又道:“既是窮苦人家淪落至此,何必狠心發難?善有善報,這頓我請了,且隨我進去吧?!?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