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魔鬼的體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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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校的同學們都要出去跑步,他不用,所以比別人多了十來分鐘的時間。
他在想夢里那個貝瑤。
那是她,又不是她。那個主動又撩人的小姑娘,或許才是他一直以來渴望她能對自己做的事。他幻想了一個喜歡自己的小姑娘,像女性喜歡男性那樣,戀慕著他。不是同情,是勾人令荷爾蒙發散那種戀慕。
多好笑啊,她以為自己討厭她,可是在夢里她勾勾手指,他就情不自禁撲上去了。
裴川不再“恨”她了,他應該憎惡的,一直是自己。
*
裴川初二這年,拜一個喜歡說八卦的同桌所賜,他是聽說過尚夢嫻的。
成長的路上,有時候會對朦朧的情愫和性本能產生好奇。
好看的姑娘也會成為班上男性悄悄討論的對象,就像男生無聊到會比大小一樣是常態。
孫遠說:“你知道初三的尚夢嫻學姐吧?我聽說她才是玩得特別開,有時候甚至會和社會上的人談戀愛呢,她膽子才是最大的,但是她很漂亮,還會化妝。她化妝很好看,不像我們班的陳蓮安,臉化得跟什么似的。”
裴川一向對與自己無關的人和事不聞不問,因此聽到這些也沒有什么反應。
直到尚夢嫻找上了他。
有時候她會穿著短裙小跑著和他一起走回寢室的這段路。
有時候她會故意說一些夸獎他的話,譬如成績好,長得好之類的。
這個半大少女很聰明,她和足夠多的男性.交往過,知道男人的自尊和虛榮心喜歡聽帶有崇拜感的話。
然而這招對裴川來說并不管用,他冷冷看著她,像是在看跳梁小丑。
什么虛榮心,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死去了,一點都不剩。
尚夢嫻的態度非常曖.昧,似乎認定了這個年紀的男孩容易撩撥和引誘,有時候她會送巧克力,有時候是情話詩集。
然而裴川一開始的態度就是拒絕的,只不過腿長在尚夢嫻身上,她要跟過來,誰也沒有辦法。
尚夢嫻有些生氣,又覺得沒有面子。
她的朋友說:“欸那個坐在輪椅上的你還沒有搞定啊?都多久了,不是說你一旦對他表露出有點意思,他就會緊扒著你不放么?”
尚夢瑤咬牙道:“可能是他不好意思吧。”
她下定決心,一定要盡快“攻略”這個不解風情的人。
年少時,尚夢嫻把人家的殘缺當成了一種有趣新奇的游戲,殘忍而不自知。
這天黃昏,尚夢嫻跟著裴川一起往寢室走的時候,她刻意咬了一個棒棒糖,然后攔住了裴川,她化了妝,這個年紀的姑娘沒有什么錢,化妝品透著一股劣質的氣息。
少年坐在輪椅上,冷冷地看她想玩什么把戲。
尚夢嫻拿出嘴巴里的棒棒糖,迅速碰了一下少年蒼白的唇:“甜不甜?”
不管她是從哪里學來的調.情手法,裴川緊緊握住輪椅,目光驟然變冷。
他胃里一陣翻滾,突然伸手死死掐住尚夢嫻下巴。
少年纖細灼熱的手,像一把鐵鉗,尚夢嫻疼得當場驚叫出聲。她這才看見這個少年目光很涼,像是一月的冰雪,沒有一點兒感情。和她想象中的他會臉紅動容不一樣,他眼中全是暴戾的怒火,要把她生生灼燒殆盡。
尚夢嫻終于怕了,糖掉在地上,拼命去拍他的手。
她的朋友見勢不妙,才過來把尚夢嫻救出來。
一看尚夢嫻臉上三個指印,直接泛出了淤青。
兩個人只敢遠遠罵裴川幾句,嚇得慌不擇路跑了。
裴川回了宿舍,洗了好多遍自己的臉。
他看著鏡中的自己,這才慢慢露出了嘲諷和厭惡的表情。
然而這件事并不算完,對于尚夢嫻來說,她享受男生們的追捧高高在上慣了,先前那一幕簡直是當著好朋友的面生生被打臉。
第二天裴川不知死活不要臉追求尚夢嫻的傳聞就傳遍了整個校園。
不管走到哪里,都能聽見竊竊私語和嘲笑聲。
孫遠目光復雜地看著裴川,沒有說話。
那天以后,裴川開始被尚夢嫻的“追求者”報復,尚夢嫻放出話說裴川纏著自己,讓自己惡心。年少時沖動又不成熟的男孩,為了證明自己對喜歡的人忠誠和勇敢,不久后就悄悄把裴川了打一頓。裴川蜷在地上,護住自己的腦袋,一聲不吭,眸光卻像是永夜般沉寂。
有時候這些人會往裴川抽屜里丟垃圾,裴川把垃圾清理出來,什么也沒說。
有一次甚至放了一條菜花蛇,裴川從抽屜里把菜花蛇拎出來,他掐住小蛇的七寸,狠狠一用力,那條蛇扭動著沒有了聲息。
全班目睹,爆發了一陣驚叫。
裴川環視了一圈,目光冷冷涼涼。
后排接觸他目光的兩個男生,紛紛若無其事別開了頭。那天以后倒是沒有人來找他麻煩了,欺軟怕硬是許多人的本能,只不過孫遠也離他遠遠的,不再和他講話了。
裴川冷笑了一聲。
升初三前,他聯系了一下以前的“老熟人”。
“老熟人”感謝他幫忙提供丁文祥的信息,讓丁文祥得到了教訓。這次裴川敲擊著輪椅,不咸不淡地問他們:“初三的尚夢嫻感不感興趣?”
那頭說了什么,裴川陰鷙著道:“不,等她畢業再動手。不用逼,引誘就夠了。”
后來初三畢業的尚夢嫻,聽說是跟人跑了。
很多年后,有人在娛樂會所見過她,紙醉金迷什么都肯干。
這年的裴川準備著中考,有時候望著天空燦爛的陽光,他遮住眼睛,小時候覺得溫暖無比的東西,現在竟然覺得開始刺眼了。
有一回他拿著飯盒推著輪椅從食堂往寢室走,一個潔白嶄新的羽毛球堪堪落在他懷里。
羽毛球在飯盒上彈跳了一下,被他握在掌中。
裴川抬眸,就看見了一群尷尬不知所措的女孩子。
他也看見了貝瑤。
因為秋天打球熱出了薄汗,她褲腿輕輕卷著,小腿細細的,她回頭看看同伴,又硬著頭皮朝著裴川走了過來。
他沒有扔回去,捏住那個羽毛球,等著貝瑤走過來。
他太久太久沒有和她說過一句話了。
小姑娘怯怯地問:“打到你了嗎?對不起。你可不可以把球還給我們。”
靠近了,他聞到她身上那股香,不似小時候淺淡的牛奶味,而是淺淺的丁香。
少女聲音也不是小時候那般奶味兒十足,反倒有種三月春風拂面的溫柔。
南方啊,姑娘的吳儂軟語。
他伸出手攤開,潔白的羽毛球就躺在他掌心。
裴川一言不發,只是靜靜看著她。貝瑤有些緊張,從他掌心拿走了羽毛球,她的指尖軟軟的,不經意碰到他掌心,裴川手指顫了顫,低聲道:“沒關系。”
到底是鄰居,貝瑤沖他笑了笑:“謝謝你。”
她跑回去,和伙伴們繼續打羽毛球了。
他看著她活潑可愛的背影,第一次認真思考,她什么時候也開始疏遠自己的呢,是不是六年級的時候,他接過那把雨傘,事情就會大有不同?
然而過去始終是過去,沒什么后悔之說。
他摩挲了下自己的掌心,推著輪椅離開了。
*
初三這年畢業后,裴川本以為生活和貝瑤不會再有交集,那些每每午夜抵死纏.綿的夢,反正這輩子不會有人知道。
初三的時候,學校的八卦變成了貝瑤。
她長大了,當初大雨中驚鴻一瞥預見的美麗,在十四五歲的時候成為了現實。
裴川慶幸自己畢業了,又可以躲避一年,不必再心心念念想她。這一年還發生了件事,他的父親再婚了,對象是個叫陳秀的寡婦。
后來裴浩斌出任務受了傷,躺在床上一直沒有醒。
陳秀覺得晦氣極了,她也怕別人說自己克夫,硬是沒來看裴浩斌。裴川天天聽自己姑姑和姑父吵架,一個懦弱的女人想要養他,那個男人卻直言不諱說他是殘廢。
在病房都能吵起來,實在是好笑不過。
等人都走了。
裴川看著床上臉上毫無血色的裴浩斌:“你要是這輩子醒不過來,也挺好的。畢竟像個英雄那樣死去,多偉大。”
他低笑了聲:“只不過你挑女人的眼光可太爛了。”
后來到底也沒能“如他所愿”,裴浩斌醒了。
那個叫陳秀的女人又若無其事回來了,抹了兩把眼淚,病房像是唱戲一樣。
裴川坐在門口,譏諷的神色看見遠處的貝瑤和趙志蘭以后收了起來。
初三一小半年,他都從別人口中聽到貝瑤的名字。
如今她抱著一束康乃馨,穿著淺藍裙子過來,他遠遠看了眼,心跳不爭氣地加速,下一刻垂下了眸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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