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黃昏之時-《余燼之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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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歐一時語塞,他不知道該如何應答,可緊接著疫醫(yī)又說道。
“一無所有的話,就一無所知了,還能怎么辦呢?總不能止步不前吧?”
“因為害怕面對真相,所以編織起一個可笑的牢籠將自己關在里面。生活在謊言與虛妄之中,只是為了保證自己存活的‘基石’不被撼動。”
疫醫(yī)嘲笑道。
“是選擇面對真相,知曉一切,然后坦然地死去,還是渾渾噩噩地,像個懦夫一樣活下去,你會怎么選?”
他轉過身,質問著輪椅上的澤歐。
疫醫(yī)的眼瞳被厚重的鏡片所阻礙,里面有的只是一團不可測的黑暗,但澤歐卻清晰地感受到有目光正從黑暗之中升起,它在注視著自己,不止一道目光,而是成百上千的目光。
仿佛這衣裝之下不再是凡人的軀體,而是一頭百眼的怪物,他窺視著澤歐,尋找他的心靈的弱點,突破他理智的防線。
“我……”
澤歐想說些什么,可話到嘴邊他卻說不出來,他作不出抉擇,但很快疫醫(yī)再次說道,替他做出了決斷。
“我們還能選什么呢?步入寂海之時,我們就只剩下了一條路,不是嗎?”
模糊的笑聲從鳥嘴面具之下響起,如同禿鷲的哀鳴。
“要么死在這里。”
疫醫(yī)指了指身下的大海。
“要么死在那里。”
抬起手臂,手指指向了遙遠的彼方。
那里是疫醫(yī)應許之地,疫醫(yī)不在乎有沒有什么神,有沒有什么真理,正如他之前在船上寫下筆記時的那樣,疫醫(yī)已經(jīng)找到了他自己的“真理”,現(xiàn)在疫醫(yī)要做的只是去證實它,至于在這更之后的事,對于疫醫(yī)而言并不重要。
無論是死亡,還是別的什么,都不重要了。
兩人的談話陷入了沉默,窺視著這灰白的世界。
按照疫醫(yī)的推斷,他們進入寂海已經(jīng)有些日子了,行進在這單調的世界里,時間感都被模糊了起來,好在疫醫(yī)勉強找到了規(guī)律,便是觀察這些云層的灰度。
從有些昏沉的灰云看來,夜晚就要到來了,現(xiàn)在正是黃昏之時。
又是一場難熬的夜晚。
可就在這時有陣陣的水花聲響起,不是來自身下的鐵甲船,也不是來自后方的鐵甲船,這水花聲是如此地響亮,甚至說不該被稱作水花聲,能發(fā)出如此劇烈的聲響,簡直是有洪流在海面上涌動。
在片寂海的海域之上,這聲音宛如驚雷般乍現(xiàn),轟擊著人們躁動的心神。
“那……是什么,它是什么時候出現(xiàn)的。”
澤歐看向了另一邊,他的眼瞳浮現(xiàn)了些許的恐懼,其中倒映著一個龐大的身影。
所有人都看到了,準確說,在這片寂靜的海域之上,想不發(fā)現(xiàn)它都很困難。
猙獰的身影如同躍出海面的鯨魚,它是如此地龐大,帶起萬千的水流。
一艘大船破開了海面,它仿佛是從深海之中升起,如此突兀地出現(xiàn)在了船隊的側翼,短暫的震驚后,疫醫(yī)看清了它的樣子,接著疫醫(yī)意識到,這艘大船確實是從海里升起的。
這是一艘鐵甲船,船體的表面覆蓋滿了銹跡,更為詭異的是這艘從海底升起的沉船上沒有任何生命可言,沒有藤壺與海草,除了冰冷的銹跡外,這艘船上什么也沒有。
它向船隊緩緩駛來,隨著它的前進,海水也躁動沸騰著,隱約間能聽到有萬千的聲音呼喚著,它們狂歡歌頌。
“納吉爾法!”
澤歐驚恐地高喊著。
“納吉爾法!”
鉛灰色的云層之中掀起波瀾,它變得越發(fā)漆黑,如同鐵幕一般落在巨船的身后,裹挾著風雨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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