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葉嬋宮如哼似吟的仙音里,柳希婉在純白心湖中醒來。 她揉開了惺忪的眼,眨了眨,清醒后看向前方,隨后瞪得大大的。 柳希婉想要驚呼,又連忙捂住嘴,一臉期待的樣子。 她眼睜睜地看著寧長久的手輕輕環著師尊的腰肢,然后一點一點地下滑…… 柳希婉屏住呼吸,她想,以師尊冷到骨子里的性情,一定會打飛寧長久,但令她震驚的是,葉嬋宮輕柔訓斥一聲后,竟沒有多余的動作。 柳希婉心想他們一定沒有發現自己,正期待著寧長久下一步的動作,她只恨此處沒有筆墨紙硯,要不然一定要畫下來修訂成冊私下與姐妹們傳閱…… 也是此刻,道殿之外,憑空亮起了兩道火。 一前一后。 正是趙襄兒與朱雀。 寧長久與葉嬋宮閃電般分開了。 趙襄兒看著他們,又看了眼葉嬋宮手中的婚書,最后注視著寧長久,神色威儀具足又捉摸不透。 寧長久有種被抓奸的感覺,他看著襄兒立在原地不同,冷若冰山,覺得自己應該出門去將她接進來,可他的懷中尚有師尊的溫存,心坎難過,一時進退兩難。 “哼——” 趙襄兒輕哼了一聲,依舊立著不動。 柳希婉更激動了,她雙手絞緊,心想要是襄兒和師尊打起來,嘖嘖……我看你那個無情無義的寧長久幫誰! 這緊張的時刻,每一息都顯得漫長。 寧長久抵不住襄兒的施壓,終于要邁開步伐時,竟是朱雀打斷了這尷尬的局面。 這位姿容端莊的女子隨意地跨過門檻,毫不見生,在屋內左顧右盼,盈盈笑著,道:“姮娥仙君,別來無恙。這么些未見,你怎成這般小的可人兒了?” 葉嬋宮平靜地看著她。 朱雀的身份于他們而言是復雜的,她殺死了羲和第一世,卻也讓如今的襄兒得以蘇生,她曾幫助葉嬋宮一同斬殺鹓扶,也在此役中試圖背叛,如今,十二神主幾被殺盡,她應是此間最為無拘無束的自由之神了。 能從這樣的戰局中存活下來,朱雀應也該心滿意足,但葉嬋宮可以分明看清,她的眼底始終飄忽著淡淡的茫然。 朱雀的話語讓氣氛輕松了些,趙襄兒也輕輕跨過了門檻,看也不看寧長久,徑直來到葉嬋宮面前,這位殺神似的少女竟乖巧地福了下身,柔和地喊了一聲師尊。 前世的情敵,今生的師徒,未來的姐妹…… 一想到她們之后古怪的相處,柳希婉的手指絞得發白,喜悅之色溢于言表,那純白心湖上更是漣漪陣陣。 “這位就是我的女婿么?” 朱雀看著寧長久,嫣然笑道:“劍斬神主,手刃暗主……呵,我真是給襄兒挑了位好夫婿呀。” 寧長久看著她,對于這個瘋女人也不知說什么。 他不理會她的話語,來到了趙襄兒身邊,輕輕牽起她的手,道:“一別八載,襄兒辛苦了。” 趙襄兒淡淡道:“哪有寧大劍仙辛苦?” 寧長久為她整理著衣衫與發絲,輕輕推著少女在一旁坐下,為她沏茶。 趙襄兒看著那封婚書,道:“我這趟來,是攪了你的好事了么?” “怎么會呢?”寧長久道:“我當然是盼著襄兒來的。” 趙襄兒道:“那你既然醒了,怎么不知道修份書給我報平安?” 寧長久面不改色:“我剛醒,正準備尋師尊討要筆墨寫信。” 趙襄兒蹙起眉,看著他略有些蒼白的臉,將信將疑。 她取過茶杯,輕輕吹著浮在水面的熱氣。 寧長久平靜落座,看著她不怒自威的小臉蛋,道:“我家小鳳凰怎么悶悶不樂的,我們不該是久別勝新婚么?” 小鳳凰……趙襄兒目光幽幽,“新婚……怕不是我的新婚吧。” 寧長久斟酌道:“我與師尊……” 趙襄兒打斷道:“實話實說就好,她前世就是你小情人,再加上永生界八年……我,可以理解。” 寧長久剛想夸贊襄兒貼心,趙襄兒便又冷冷道:“可以理解不代表會放過你,你若敢失言半句,本殿下不妨幫你涅槃了。” 寧長久習慣了襄兒兇巴巴的樣子,誠懇點頭。 他將八年間與師尊在一起的事大致說了說。 趙襄兒蹙起眉,不太相信,“你們的八年……這般清湯寡水?” 寧長久無奈道:“你心里把夫君想成什么人了?” 趙襄兒道:“你不會又是在騙我吧?” 寧長久道:“師尊可鑒。” 趙襄兒盯著他的眼睛看了一會兒,隨后悄悄地取出一根羽毛,“這是我從九天摘下的鳳鳥之羽,今夜成婚時一定用上,我要檢查,若尚嶄新,我拿你是問。” 寧長久瞪大了眼,心想大家平日里師尊叫得比自己還恭敬,怎么背地里一個個比自己還欺師滅祖啊。 “襄兒,你怎么也……”寧長久看著她清純的臉蛋,難掩震驚。 “我也?也?”趙襄兒神色一厲,敏銳捕捉到了邏輯漏洞:“你剛剛不是說,你才醒么?” 寧長久心頭一震,啞口無言。 “好呀,又敢騙我!” 趙襄兒抿起薄唇,手中的茶杯瞬間化作齏粉。 一場追殺在不可觀內展開了。 朱雀看著他們,道:“你做師父的也不知道阻攔一下?” 葉嬋宮看著狼狽逃竄的寧長久,道:“他今日方醒,便當是活動筋骨了。” 朱雀笑道:“你似乎也改變了很多。” “有么?” “有。” “大敵已去,心境總會有所改變的,我最近也在想未來該做的事。”葉嬋宮說。 “未來么……”朱雀又有些迷茫。 葉嬋宮問:“你未來想要做什么呢?” 朱雀道:“我最初的理想,是斬滅肉身,以靈態臻至嶄新境界,飛出這個世界,去往更廣闊的宇。但現在,所有的飛升者都可以離去了,我這個理想,似乎也就沒有那么特殊了……” “理想未必要特殊才顯得珍貴。”葉嬋宮輕柔道。 朱雀輕輕搖晃著寬大的紅袖,望著夜色天幕,良久,她說:“在與襄兒來的路上,我們路過了一個村子,那個村子正在修屋子,一對小男孩和小女孩,不知是兄妹還是姐弟,他們繞著一座新修好的土胚房跑,又唱又跳,很是高興……在我看來,他們不過是給自己修了一個籠子啊。” “能遮風擋雨的籠子就是家。”葉嬋宮說。 朱雀道:“我還看到了很多面黃肌瘦的人,他們被奴役著,被壓迫著,每日付出了無數的辛勞,卻拿不到什么回報……暗主在與不在,對許多凡人而言,其實根本沒有區別。” 葉嬋宮說:“這也是之后我們要改變的東西。” 朱雀輕笑著問:“多久才能改變呢?” 葉嬋宮道:“這是需要時間的事,不可一言而斷。” “呵……”朱雀笑意越來越盛,“我只是在想,你追求的是人類的未來,我追求的是個體的無拘無束,但最終,你也只是為修真者討到了自由,而我肉身無束縛,道心反而不知不覺間蒙上了塵。” “大道之行本就險路崎嶇高山重重。”葉嬋宮說:“我們的未來還有很長,你不必如此悲觀。” 朱雀踱步走到門外,看著天上雷牢化身的火精之月,久久出神。 “你有什么想法么?”葉嬋宮問。 “我不想離開了。”朱雀說。 “不想離開……那你想要做什么?”葉嬋宮問。 朱雀說:“我想創造一個沒有欺凌與壓迫的世界,讓所有的生靈都能在此間尋得自由,萬靈自由則我自由,這……是我的新道。”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