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十一章:劍閣第十四弟子-《神國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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簫裘還保持著投擲長槍的姿勢。
他呆呆地看著地上的槍,想不明白為什么。
“你太惜命了。”寧長久道:“這滿天槍影看似很強大,但這不是你的力量,而是你的怯弱。”
簫裘精神猛地一震。
他捂著頭,猛然想起了小時候,自己與父親對練時的模樣。當時他竹刀被父親打落在地無數次,他的手臂早已麻木,他哭著,說不想練了,父親卻不依不饒,他忍無可忍,將竹刀猛地擲出,然后身軀迎著父親的木棍撲上,又喊又抓。
最后他贏了,因為他的叫喊聲把娘親驚了過來,對著自己兇神惡煞般的父親一下子躬下身子,摸著他的頭,扮演起了慈祥的模樣。
精神的恍惚本該是致命,但也讓他再生明悟。
他沒有去撿地上的槍,而是隨手虛握,如握著一桿槍。
他緩緩直起了身子,盯著寧長久。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我感謝你,沒有在剛才對我出手。”簫裘說道:“我會用這一槍報答你的仁慈。”
寧長久輕輕點頭:“是桿好槍。”
簫裘沒有說話,他用盡了哪怕是發根的力道,將這無影的一槍投擲了出來。
這一槍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
雪花還在屋中飛舞。
寧長久盯著呼嘯而來的虛無,伸出了手指。
他原本可以憑借鏡中水月術輕易躲過,但他依舊選擇了硬接。
如蟬的雪振翅飛舞,從屋子的四面八方匯聚在了一起。
寒雪為劍。
有形劍撞上了無影槍。
簫裘還未反應過來,雪潮便拍打了過來,他被一股力量猛地撞起,壓在了墻壁上。
他從墻壁上緩緩滑落,坐在了地上。
雪花落在他的發上,衣上,眉間,唇間,將他淹沒得宛若雪人。
簫裘嘴唇顫了顫。
先前生死之前他有大明悟,此刻槍出無影又有大精進,但這本該力挽狂瀾的兩槍卻被對方輕易破除,那個少年雖似也費了些力,但也只是臉色微白,甚至腳步都未后退半步。
“你……到底是什么人?!”簫裘話語駭然。
他從未如此狼狽過。
寧長久道:“我是張久。”
簫裘覺得這句話像是羞辱。他無法承受這種羞辱。他忽然伸出了手,取出了一枚丹藥。
那是噬神破滅丹。
他最初成名也是因為在長命境時便煉出了這顆丹。
這顆丹會短暫地吞噬修道者的精神,以此換取超越身體極限的力量。
這是生死搏殺之時所要服用的丹藥,簫裘雖以此成名,自己卻從未服食過。
“別吃這個,對身體不好。”寧長久誠心告誡。
這話卻徹底激怒了簫裘,他服下丹藥,咬碎、吞下。
簫裘抬頭。
他的氣息已變,瞳孔燒著血紅的光,身上噴薄著靈力滾燙的火。
他揉身而上,猛地握住了地上的長槍。
身上的火焰也將槍桿點燃,此刻,槍中再無幻影,而是純粹的、肆意宣泄的憤怒。
先前的兩次明悟重疊在了一起。
他緊握著槍,像是惡鬼遇到了生前殺死自己的仇人。
這一槍已分不清虛幻還是真實。
“你壞了規矩!”
天榜之中,一個聲音猛然響起,分不清性別,卻震耳欲聾,險些將迷失在力量中的簫裘直接驚醒。
那是天榜的榜靈。
“無妨。”寧長久安慰榜靈。
他認真地盯著這一槍,沒有掉以輕心。
雖然簫裘的境界與他其余遇到的敵人根本無法相提并論,但這一槍,他已做到了自己的最好。
寧長久的瞳孔化作了金色,一襲白衣上,同樣金芒如電。
他雙手握著劍,對著身前的某一處虛空斬去。
劍如割紙般切開了空間。
火光噴射,快到隱沒于虛空的槍竟被再次被斬出。
劍抵住了高速旋轉的槍尖,幽冥之氣如跗骨之蛆,瞬間包裹了長槍。
火焰被瞬間吞噬。
頗具靈性的神兵以為自己已經死了,停止了旋轉,沒了再戰之力,軟趴趴地躺在了地上。
簫裘體力不支,跪倒在地,他盯著那桿槍,緩緩回神。
“為……為什么?”這一戰的過程與結果,簫裘都從未想過。
寧長久安慰道:“你做得很好了。”
簫裘無法接受這個答案,這像是師長在教訓自己……
他呆滯了許久。
“為什么!”他猛地抬頭,伸長了脖子,用近乎嘶吼的聲音問道:“為什么我的槍,你總是能看清楚!為什么……”
寧長久想了想,道:“你槍如明鏡,我心亦如明鏡。”
……
……
風雪里,簫裘提著那桿槍,跌跌撞撞地走了出去。
這桿槍的槍靈回過了神,發現自己被騙了,它嗡嗡作響,很不服氣,還想再戰。
但簫裘已無再戰之力,亦無再戰之心。
簫裘順著階梯緩緩望向走。
這時,不知是不是看錯了,他忽然發現,也有一個人在拾階而上,那人剪著齊頸的短發,面容既秀氣又英氣,分不清性別。
兩人相對而走,擦身而過。
“你……是誰?”簫裘忍不住問道。
那人沒有回頭,只是向前走,淡淡地答了一句:“劍閣第十四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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