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孫儒狗賊,終于伏誅授首。當然也有李節(jié)帥仗義援手,楊某感激不盡,如今與貴部將士成就如此大功,也當好生慶賀才是!” 親眼見證了對孫儒施以殘酷極刑的血淋淋場面,他的人頭也被軍卒提了下去用石灰給封存住。楊行密便又上前親切的拉住李天衢的手,高呼犒賞全軍,也還要與眼前這“親密的伙伴”多加親近。 朝廷方面尚還被李茂貞、王行瑜等西北軍閥欺辱到了家門口,雖說皇帝李曄也未嘗沒有被廢黜的可能。不過包括李天衢在內(nèi),按各處藩鎮(zhèn)節(jié)度的想法,李茂貞與王行瑜再是膽大妄為,可是關(guān)乎于廢帝另立,甚至篡位稱帝這等驚天動地的大事,他們也總要掂量掂量其他割據(jù)豪強的反應(yīng)。 所以唐朝李家的江山社稷一日未亡,該做的面子功夫也仍是要做。李天衢、楊行密調(diào)兵遣將,分別擊潰蕩滅孫儒麾下諸部賊軍的戰(zhàn)功,也是各算各的。而賊首孫儒,既然是為彼此帳下驍將安仁義、田頵協(xié)力生擒,又是由李天衢、楊行密一起監(jiān)督對孫儒施以極刑。這個大功自然也是由兩方君主二一添作五的平分。 就算孫儒曾經(jīng)被朝廷封為淮南軍節(jié)度使,可是他縱兵侵占江東蘇、常、潤等幾處州府,到處禍害殘殺百姓,也是世人皆知。李天衢與楊行密靖土安民,誅滅禍國叛逆的名義除了孫儒,再將他的首級封存準備進呈給皇帝李曄,用意所在,自然也是要向朝廷邀功索要封賞。 喏,叛逆孫儒賊心不死,禍國殃民、殘害我大唐子民,如今也都被我們給除了,你皇帝不得意思意思?還不加官進爵,可就說不過去了吧? 犒賞三軍、大肆慶賀。李天衢與楊行密麾下眾多大將歡聚一堂,大口吃肉、大碗喝酒,安仁義與田頵自然是同坐一席,同心協(xié)力擒獲孫儒,也使得他們彼此友情更得升華,彼此推杯把盞、互訴衷腸。按后世的話來講,瞧他們兩個好的那樣,看來似乎是有著滿滿的基情...... 至于楊行密帳下其他幾員驍將,李神福就顯得拘謹了許多,他不卑不亢的與鄰近的友軍將官寒暄幾句,雖不失禮數(shù),卻也端著一副旁人不便輕易親近的架子;至于周本則是個實心眼子,雖然傷勢未愈,依舊開懷豪飲。也不管同僚袍澤,還是李天衢帳下軍將,但凡是能搭上話的,周本頻頻舉碗捧壇,也勢必要與對方喝得個痛快。 而先前與楊行密會晤共商討滅孫儒戰(zhàn)事之際,他麾下尚還有當日忙于追擊賊軍余眾戰(zhàn)事,而未曾與李天衢相見的將才,眼下也由楊行密趁機加以引薦。 其中一人,生得威武剽悍,慣他氣質(zhì)也似是那種每逢戰(zhàn)事常好身先士卒的悍將。也正是尚還未曾按史載軌跡于楊行密病逝之后棄吳投梁,而改名做景仁,是以眼下與李天衢麾下心腹愛將王彥章的名字只有一字之差的王茂章。 按史載曾率七千兵馬力抗過二十萬梁軍一陣,而教朱溫發(fā)出“我若能得此人為將,天下不難平”的感嘆,親自僅率數(shù)騎力抗追兵,而保全麾下軍旅沒有全盤崩潰的王茂章,自然也是那種戰(zhàn)陣上時常沖殺在最前線的狠人。又因彼此姓名相近,他也曾聽聞過李天衢麾下首席猛將王彥章的名頭。 只是聽聞王彥章奉李天衢鈞旨,如今尚坐鎮(zhèn)于泰寧軍治所瑕丘,而并沒有率部南下江東之時,王茂章大呼可惜,還說盼望以后能與機緣與王彥章結(jié)識; 另一員將官五官深邃,三角眼、高鼻梁,而正是楊行密軍中使弓箭的翹楚驍將米志誠。他向李天衢見過禮,并干了一大碗酒之后,便被田頵拉著去向同是沙陀族裔出身的安仁義引薦。久別鄉(xiāng)土故地,同胞見同胞,起初親熱,可隨后安仁義又說了些什么,米志誠的臉當即拉了下來,隨即放話說要與安仁義好好切磋比試一番...... 席宴間歡聲笑語,無比熱鬧。連同自家主公在內(nèi),雙方將領(lǐng)大多看似能打成一片,把酒言歡,氛圍也顯得格外的融洽。然而李天衢、楊行密先前也都不動聲色的調(diào)撥幾撥部眾在周圍道路要隘站崗巡哨,負責警戒的將士撞見對方巡邏的部眾雖然也是笑臉相迎,可雙方挎刀綽槍,隱隱的也透出一股彼此提防的意味...... 畢竟李天衢與楊行密面上雖然相互親善,實則各自心懷鬼胎。就算短期內(nèi)彼此都不想反目成仇,可是當年朱溫于黃巢敗亡之后,回過頭來便翻臉要謀害協(xié)同出力最多的李克用...這種行徑李天衢認為楊行密未必不會做,按楊行密思量李天衢也有可能會有此歹意,所以面上雖然好的跟親哥倆似的,可但凡稍有風吹草動,恐怕這場慶功宴席,還真就要成鴻門宴了...... 隨后不數(shù)日的功夫,賊軍余部被李天衢、楊行密聯(lián)軍蕩平殲滅,賊首孫儒被剮殺正法的消息不脛而走,在江東諸州流傳開來。 對于孫儒這么個縱兵所過之處必定是生靈涂炭,屠戮百姓做下種種獸行的兇殘軍閥。各地黎民百姓得知他的死訊自然是喜大普奔、拍手稱快,而無論隸屬于何方勢力的官僚胥吏絕大多是也是彈冠相慶,慶幸那個魔頭既然授首伏誅,也再沒有可能會糾聚他麾下吃人的禽獸,而要殺至自己管轄的地界了...... 但是對于孫儒之死,倒還真有為他哭喪的。 饒州浮梁地界,一處山角下的灌木叢林當中,先是一聲哀呼聲驟然響起,有個漢子驟然墜馬,即便摔得個結(jié)識,他也立刻捶胸頓足的嚎啕哭道: “劉建鋒、孫儒兩位恩官,待我有知遇提拔大恩,怎奈劉將軍當年遭遇李天衢夜襲劫營,而死于亂軍之中...今日將主,終究也難免性命折于江東!先后兩位恩官,我馬殷卻不能救主于危難當中,縱然去死,九泉之下,也實在是愧對恩主吶!” 因為孫儒之死,竟然會聲淚俱發(fā)、悲慟欲絕的這個漢子,自然便是當初奉將令統(tǒng)領(lǐng)著幾撥兵馬沿宣州東南面州府急切的掠奪搜刮糧草,以補充攻打宣城的同伙部眾軍需,卻也正因為如此而沒有隨著孫儒與其殘部一并被李天衢、楊行密一網(wǎng)打盡的賊將馬殷。 “將主亡了...這終究還是敗了...恐怕二哥也是兇多吉少......” 在旁馬殷的三弟馬存也是滿臉的悲戚之色,他口中喃喃幾句,眼見自己的大哥呼天搶地,已是泣不成聲,他也連忙上前試圖攙扶馬殷,口中還急切的勸道: “大哥,您還須節(jié)哀順變才是,好歹現(xiàn)在咱們還保得條性命在!可是如今將主身死,就怕李天衢、楊行密仍要斬草除根,再興兵前來攻打時,我軍殘余的兵馬卻是士氣低迷,糧草也是難以為繼...這又如何能夠抵敵? 也斷然不可在此地久耗下去,而周遭各處藩鎮(zhèn)州府,大多只怕也要落井下石,而意圖將我等蕩滅除盡。如今也就唯有再尋個去處另立門戶,可是我等卻還要往哪里逃去?大哥...現(xiàn)在也正需要您來定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