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拿回我的東西-《美利堅念詩之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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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這里嗎?”
“是的,就是這里。”
“多久的事了?”
“一個多月前,沒有多久,應該…應該剛剛爛掉吧。”
“小聲一些,還有人在釣魚。”
“沒事,這里是下風口,他們聽不到的……你還準備看他一眼嗎?”
“天吶,我為什么要再看他?他在地里埋著挺好的,安寧平和,他會滿意的……他臨別前說什么了嗎?”
“說了,他說‘地窖’,‘地窖’。”
“上帝,他永遠忘不了那該死的地窖…這下好了,他永遠和大地在一起了。”
在牡蠣灣埋葬托尼的那片小樹林里,多蘿西和亞瑟站在一棵樹下抽著煙,眼睛望著地上一片平整的土地。一個多月的時間過去了,地上重新長出了青草,甚至還開出了幾朵無名的野花,不知道是不是地下的托尼滋養(yǎng)了它們。
上帝說,你來自于塵土,終歸于塵土,在多蘿西看來這是父親最好的歸宿。那些曾經在他身上發(fā)生的罪惡,只有死亡、時間和大地能夠掩埋。
在念完撲克牌背面的那一刻,多蘿西就感覺自己解脫了,從一場綿長的噩夢中醒了過來。她離開了家,離開了紐約,決心再也不回來。她以為可以擺脫那場噩夢,開始新的人生,但結果并沒有。敏感和焦慮一直伴隨著她,她沒有安全感,她不信任任何男人,包括她的丈夫。她竭力的偽裝,像一個正常人那樣去生活,她看過心理醫(yī)生,吃過百憂解,還和丈夫一起去接受家庭治療。
但一切都是徒勞,她還是時常在噩夢中驚醒,陷入難以言說的絕望中。她不明白,再深的傷痛,在時間的洗滌下也會變淡,為什么她不是?為什么很多細節(jié)、場景、想象,隨著時間的流去,反而變得越來越清晰,越來越豐滿?一種劇烈的情緒反復拉扯著她,讓她失去了兩個孩子。她已經無法在舊金山繼續(xù)生活下去,她重新拋下一切回來了,回到了她生長的地方。
她以為問題的關鍵在于父親托尼,在發(fā)現他是一個隊小女孩有特殊癖好的變態(tài)后,小時候很多點點滴滴匯聚在腦海中,美好溫馨變成了別有用心,親切慈祥變成了人面獸心。謊言被揭穿的最可怕之處在于,你會懷疑過去每一段真實的記憶,推翻每一個你曾經認為美好的東西。
托尼愛她嗎?當然,這是她的父親。但他究竟是以一個父親的身份去愛她,還是以一個變態(tài)的身份去愛她,多蘿西分辨不清。或許大部分是以父親的身份,可多蘿西已經無法去想象,一切都無可挽回的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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