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黃雀-《無論魏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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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三,南方已是烈日炎炎。
建鄴城外,江水滔滔,行船如織,一派繁華之景。
這城本是一處小縣,東漢之時,人口不足千戶,是長江南下最大的渡口,東漢之時,人口上漲,長江以南便得到開發,建鄴因此漸漸繁華起來。
至三國時,東吳孫權在建鄴稱帝,這里便一躍而起,成為長江以南最大的城池。
因為建得匆忙,此地城墻皆是泥土筑成,連城門都是用竹子編成的籬笆,看起來非常沒有牌面。
城北秦淮河與長江的交匯處,有一片碼頭,柏木修筑,深入江岸,長有百米。
可泊大船三只,小船二三十余,荊州與揚州的糧食,皆從此地送入城中。
清晨,太陽將將躍出,管理碼頭的市場吏便已來到,如今北方大量士人南渡過江,碼頭擁擠不堪,然其中常有權貴,怠慢不得,別看這些人一個個狼狽落魄,卻不知道會和城中的哪些大人沾親帶故,偶爾還有大賢,一轉眼就能是晉王的座上賓客。
而這時,已經有衣衫破舊的力夫帶著扁擔挑子,來到碼頭等活。
碼頭上依然已經有了不少力夫等待——他們多是南逃而來的難民,失去田地,家中又有老小,求生殊為不易,連碼頭力工的活,都得按時給上官繳納好處,才能占得。
一條奇異的大船便自遠方行來,引得碼頭上的力夫一陣指點私語。
只見那大船長有三十余丈,只是出水的船弦便有兩人高,其上有三桅,一桅上掛有一個大大“沈”字旗,其形其制,都與旁邊的江船大有不同,卻引得力夫們皆爭先恐后地擠在碼頭上,就想接活。
這可是吳興沈家的船,這沈家勢力龐大,貨物貴重,出手大方,要是做得好,還能得些賞錢,都是貨真價實的鋼錢,用起來方便又堅/挺,是他們最喜歡收的錢。
很快,船只靠岸,兩名俊美非凡的青年男女自船下船下走出,他們衣著氣質皆盡不凡,力夫不敢多語,都涌向了他們旁邊的管事。
“不要擠,老規矩,挨個排隊……”管事熟練地揮手,又對兩名男女說道,“兩位先請,居處已經收拾完畢。”
兩人沒有多說,上了來接他們的馬車。
坐上去走了一會,就聽到遠方似乎隱隱傳來哭聲。
靜深忍不住掀開車簾,瞅了一眼:“那是哪啊?一大早就在哭什么。”
“那是新亭。”秦鳳悠悠道。
靜深眼眸一亮:“嗬,這就是傳說中的新亭對泣么?”
“是啊,你要去看看么?”秦鳳隨口應付。
“當然要看看,畢竟我是第一次來南京古城呢。”于是叫住車夫,讓往遠處的蘆葦亭處走。
在《世說新語》里,新亭對泣這個故事是說南渡的士族們,因為新亭景致和北方相似,所以經常在這個地方相視流淚,曾經被丞相王導怒斥:當共戮力王室,克復神州,何至作楚囚相對!
意思是說應該一起打回北方,在像亡國奴一樣哭有屁用。
新亭是一處河灘,旁邊有小山環繞,一條土路,有車馬來去。
秦鳳看著女玩家愉快地跳下馬車,打卡一般地走向那亭處,無奈地搖頭,在車上等她。
不出所料,過了一會兒,她一臉不悅地回來了。
“我看他們并沒有那么激動,反而很開心,像一群來郊游的。”靜深皺眉道。
那長亭修得不錯,其中人雖然一個個都很悲傷,叨念著“社稷傾覆,不能匡救,有晉之罪人也.....”,但嗑藥行散過得很嗨,喝酒說玄也非常自然。
秦鳳笑了出來:“如今離洛陽陷落已有一年余,該傷心的早傷心過了,哪能天天哭呢?再說了,人家對泣時,可是有王導在。”
所以,悲傷是真的,但更多是哭給人家領導看的,向領導表示對故國舊時的忠心,順便告訴王丞相,別忘了我們而已。
“所以他們是一邊愧疚,一邊欣賞自己這愧疚的模樣,那為什么不努力一點,有空在那對泣,不去把江山奪回來?”
或許在他們內心,正為這個內疚的姿態叫好,這種自我的鞭笞質問,讓他們處于一種眾人皆醉我獨醒的優越感中,又或許他們用這種方式來逃避責任,告訴世界上的所有人,山河淪落,生靈涂炭,都不是他們的過錯,他們也努力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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