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九章 岳母大人-《大刁民》
初次知悉女兒蔡桃夭身邊有一個叫李云道的青年,她并沒有放在心上。養(yǎng)鳥知鳥心,從小眼光高得如仙宮玉宇的女兒有多挑剔,她這個當媽媽的再不稱職也心知肚明——蔡桃夭能看得上一個終年在昆侖山采玉販玉的山間刁民?笑話,天大的笑話!但是當一則接一則消息傳入她耳中時,她便不得不重新打量那個在她眼中一無是處的青年。哪怕是李云道首次登門,她也仍舊沒覺得老王家這個流落在外多年的嫡孫在任何一個維度上能配得上自己的女兒。
她不知道向來對此事持不支持也不反對態(tài)度的蔡家老爺子為何會破天荒地表態(tài),而且在二女嫁一夫的問題上并未曾設置太過于不可逾越的障礙,幾乎是讓李云道輕輕松松過關。為此,她單獨敲開過蔡陽明的書房,與那位為了新中國事業(yè)嘔心瀝血的老人深談至半夜。直到走出那間書房,她也仍舊未能明白幾位老爺子這般表態(tài)背后的深意。哪怕到此時此刻,她仍舊如法理解,在自己看來一無是處的李云道在他們心中到底有何可取之處。望著搖籃中的孩子,再看看滿臉初為人父喜悅之色的李云道,她微微嘆了口氣——如今生米煮成熟飯,一切都看在鳳駒的份上吧。不知道為何,她突然想起當初的自己與蔡修戟,那些年似乎蔡家老爺子也不喜歡自己,那時候她便暗暗發(fā)誓,以后絕不干涉子女的婚事,只是事到臨了,自己還是沒能逃過一個做母親的該有的情緒。
不過這些年風風雨雨走過來,經(jīng)驗和閱歷已經(jīng)達到人生的巔峰,她也不是沒在李云道身上發(fā)現(xiàn)某些藏而不露的閃光點,但這世上的事情大多就是這樣,有的人懷才不遇,至于死的那一天也沒能如真金般放光。自己有一個讓全京城人都驚羨無比的女兒,這是她一度無比驕傲和自豪的事情。可是眼前這樣一個閃光點毫不突出的青年,會不會羈絆了女兒前進的步伐……
抱著小鳳駒,高副總感慨萬千,再如何被政界對手稱為“鐵娘子”,再如何在工作中殺伐果敢,到頭來,她終究還是一個普通的母親,一個初生嬰孩的外婆。
“唉!”她微微嘆了口氣,將孩子輕輕放回搖籃,“云道,你跟我出來一下。”
李云道愣了愣,知道這位向來高冷的丈母娘終于還是忍不住了。
病房外,李云道依墻而立,高瑞瑛交叉雙臂,目光依舊是審視的味道更多一些。
“昨晚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他告訴我是南美人派出的殺手,殺手怎么會盯上了夭夭?”
李云道不知道高瑞瑛是否知道蔡桃夭與弓角和徽猷一起搗毀哥倫比亞毒梟迪亞朵的事情,只好將責任往自己身上攬:“可能是我在江寧緝毒時太不小心,暴露了身份。”
高瑞瑛閱人無數(shù),自然聽得出李云道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當下輕嘆一聲,接著問道:“接下來,你是怎么打算的?”
李云道知道在自己這位岳母大人面前,一通瞎話就想蒙混過關顯然無異于天方夜譚,當下稍稍整理了一下思路道:“原本是想讓桃夭帶鳳駒與我一起去西湖生活,但經(jīng)歷最晚一役,我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我在西湖做的事情畢竟太過于兇險,我只身置于西湖的局中,想來只要抽身也容易得多。桃夭和鳳駒在的話,怕他們娘倆變成有心人的目標。”
高瑞瑛點頭道:“只有千里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是這個道理。我問的不是這方面,關于仕途上,你自己有沒有什么想法?難道真的想一輩子在公安條線上拿性命廝混?”
李云道理解高瑞瑛的擔憂,到高瑞瑛這個層面,就算不了解細節(jié),也必定對自己此前江寧、香港之行或多或少地有些了解。刑警一事,自然來不得半點馬虎眼,尤其是李云道時不時會跟緝毒扯上關系,高瑞瑛一方面對李云道不太滿意,但另一方面也不想這個既定的事實再因為李云道有什么好歹而發(fā)生變化,畢竟病房里的鳳駒已經(jīng)出生,孩子的成長需要一個合格的父親,否則就算孩子日后再始何優(yōu)秀,人格上都不能算是健全的。
“高……高副總……”李云道憋了許久,還是沒能憋出那個他生來就從來沒有喚出口的稱謂,最后還是以“高副總”的稱謂開頭:“其實我并沒有想太多,只是想著在其位謀其職,趁著年輕,趁著手中有些權力,為當?shù)氐陌傩斩嘧鲂┝λ芗暗氖虑椤!崩钤频郎钗丝跉猓瑴喩矸路鹨草p松了下來,“可能我這么說,您覺得我太過于迂腐幼稚,但事實上,我的的確確是這么想的。以前在昆侖山,被大師父逼著讀書,大體上對‘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處則憂其君’只算是一知半解,等真的下了山,經(jīng)歷過一些事兒,總還是覺得前人說的話的的確確大有他的道理在。我不敢說自己能為江寧、香港哪怕是現(xiàn)在西湖做出多大的貢獻,但是我在江寧拿下黑道頭目龍氏父子,在香港也算是間接地除掉了傅氏這顆毒瘤,這回到西湖,我不知道自己會干些什么,但總的來說,還是那句話,吃喝等死不是我的作風,但一味趨炎附勢求上進也不是我所想,只要能有機會做些事情,哪怕有些風險,有些困難,我也還是能接受的。”
高瑞瑛皺眉端詳著李云道,想從他的表情中判斷出這番話的真假,只是李云道說得太過于風輕云淡,高瑞瑛一時間覺得似乎更加看不透王家這個流落在外多年的嫡孫。
“我本打算再這陣子把你調(diào)回北京,教育部這邊需要有人跟聯(lián)合國科教文組織對接,之前的對接人留學去了法國,這個職位暫時由旁人兼著。你還有幾個月時間可以考慮,如果想調(diào)到教育系統(tǒng)來,跟我說一聲。”高瑞瑛最終還是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不知為何,她突然覺得自己此前所想對于眼前的青年來說,似乎有些多此一舉。
“謝謝!”李云道由衷道,他能感受到高瑞瑛雖然不喜歡自己,但剛剛的提議的確是發(fā)自內(nèi)心地為他著想,或許說是為了他與蔡桃夭的家庭著想,畢竟同在國內(nèi)的兩個人長期分居兩地,并不是一件對家庭有益的事情——良好的夫妻感情也是需要精心培育的,這一點李云道早已心知肚明,再激情澎湃的戀愛,終究還是抵不過柴米油鹽的煎熬——但他并不想讓自己和蔡桃夭的生活陷入油鹽醬醋的境地,不過如今似乎想陷入那般尋常夫婦的尷尬也是有些困難的,畢竟鳳駒還有那位日賺斗金的二媽在。
高瑞瑛并沒有在醫(yī)院待太久,跟李云道聊完后,出于母親的擔憂,又將剛剛那位值班醫(yī)生請來做了一番詢問,值班醫(yī)生自然認得眼前這位便是時常在新聞聯(lián)播中出現(xiàn)的高姓副總,受寵若驚,此時再看李云道和蔡桃夭時,目光中又多了幾份難以掩飾的驚羨。
高瑞瑛離開后,李云道守在昏睡的蔡桃夭身邊陷入了深思。有一點高瑞瑛其實說得不錯,始終在公安系統(tǒng)中打滾,很容易被人貼上只懂拿槍破案的標簽,從姑蘇市局的小刑警到如今的省會城市公安局副局長,李云道能感受到自己手中權力的變化。權力越大,能力越大,隨之而來的責任也就越發(fā)沉重。那個始終躲在陰影中的神秘組織到如今還未曾在西湖露臉,也就意味著他在西湖最重要的工作還沒有打開局面,北京將他空降到西湖,并不是真的讓自己去做這個公安局的副局長,而是賦予他權力的同時,也將沉甸甸的包袱壓在了他的肩膀上。
“呼!”李云道長長地呼了口氣,這種被壓力壓得喘不過氣的感覺的確不好受啊。
“三兒!”病床上的蔡桃夭緩緩睜開了眼睛。
“醒了?”李云道一臉驚喜,“躺著別動,我去叫醫(yī)生來。”
得到值班醫(yī)生肯定無大礙的回復后,李云道這才稍稍定心,待醫(yī)生出去后,執(zhí)著蔡桃夭的纖纖素手道:“媳婦兒,這回真成了孩兒他媽了。”
“鳳駒呢?我想看看他。”蔡桃夭毫無血色的笑臉顯得前所未有地燦爛。
李云道忙把孩子抱了過來:“早上在外頭喝了些羊奶,睡到這會兒還沒醒呢。”
蔡桃夭問清了昨夜鳳駒失蹤時的來龍去脈,最后微笑著打量枕邊的孩子,輕聲道:“當真有佛祖佑護,鳳駒才能這般化險為夷。”
李云道砸砸嘴,他可沒覺得昨晚這事兒跟坐在大雄寶殿里頭接受供奉的佛祖有啥太大的關系,倒是莊孝禮那位素未謀面的大老板連續(xù)兩次伸出援手,一開始他以為對方應該是二哥的朋友,否則不可能如此盡心盡力,但此刻想來,那位神秘的大老板應該也與二哥扯不上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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