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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偉新點頭：“也許這就是香港和內(nèi)地辦事邏輯的不同。香港是法治社會，這一點倒是不假，但是很多時間，正是因為這種深入骨髓的民主法治精神而錯過了太多的破案良機?！?

    李云道搖頭笑道：“民主法治有它的利弊，人民集權(quán)也有它的正反面。凡事都有兩面，這一點誰都不能否認，也不是哪一種制度更優(yōu)，這需要用歷史和時間來驗證，我們?nèi)缃穸忌碓谄渲?，作出的判斷也實在太過于主觀。”

    前任長官麥可欣臨走之前曾有意無意地提醒這位個性分明的青年，新調(diào)任來的長官擁有純正的紅色血統(tǒng)，來自北京那邊為數(shù)不多的碩果僅存的紅家家族之一。在他的印象里，這些從小被洗腦長大的共和國熱血青年應(yīng)該個個都死忠于某項事業(yè)，如同電影里演的那般對了某個崇高的人類文明目標而奮頭終身。但是，他當時萬萬沒料到，調(diào)來的是這個之前被他視為“社會毒瘤”的青年，更沒料到有些話從這位新任長官口中說出，竟然也會如此地離經(jīng)叛道。但就算是仲偉新自己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位剛剛邁入而立之年的青年的的確確有種讓他愕然的理性，這種理性完全不同于之前內(nèi)地所宣揚的精神主義，也與西方社會著力抹黑的新一代中國官員大相逕庭。

    見他默不作聲，李云道笑著問道：“怎么？不認同我的說的？那也沒有關(guān)系，咱們可以求同存異嘛！”

    仲偉新苦笑搖頭：“我只是在感慨，突然間有些想明白了，為什么回歸后的近二十年里，香港的經(jīng)濟地位越來越不如從前，處處一股遲暮氣息，而內(nèi)地的北上廣深無論哪一座城市，到處都是一片欣欣向榮。原先我和大多數(shù)的香港人都認為這是北京的責任，是北京在故意弱化香港在國際都市體系中的能力和地位，所以才會出現(xiàn)之前大規(guī)模的占中游行。但現(xiàn)在，我突然想明白一件事情?！?

    “嗯？”李云道好奇地打量著仲偉新，因為很難得會從一名香港人口中得到真正的肺腑之言。

    “中國有幾個成語，我覺得放在香港和內(nèi)地的關(guān)系上最貼切不過了。一個叫坐井觀天，這個形容的是香港人的傲慢和排外，一個叫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個則是大多數(shù)香港人都會犯的錯誤。不管內(nèi)地的社會經(jīng)濟發(fā)展得有多超前，在絕大多數(shù)香港人內(nèi)心深處，內(nèi)地就是跟貧窮、落后、**、集權(quán)這些形象劃上等號。我們生活在香港，一邊看著tvb和本港臺，一邊掂腳夠望西方民主社會，卻完完全全沒有料到，身后那個幅原遼闊的大陸上，那些比香港人看得更深更遠的國家和社會精英正在發(fā)起一場從上而下的根本性的變革?！?

    去見阿洛斯的路上，李云道一直在思考仲偉新剛剛的那番肺腑之言，仲偉新的話應(yīng)該代表了絕大多數(shù)香港本土中產(chǎn)階層的想法。香港人將經(jīng)濟地位的下滑歸責于體制，但實際上很多時候，民眾缺乏信息，精英缺少思，所有人都慣性地走在民主之路上，都不愿意為了大眾的利益而犧牲個體的民主，用這樣的慣性思維一路向前跌跌撞撞。

    香港到底出了什么問題，這一點，剛來香港不久的李云道不敢枉下斷論，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如今香港大多數(shù)人的思維模式，出現(xiàn)了一些小小的偏差。

    離上班還有一個鐘頭，李云道還是抽時間先見了阿洛斯一面。

    誰也無法把眼前這個搓著眼屎＼頭發(fā)亂得跟鳥窩一般的青年跟那個被高盛視為投資界鬼馬的天才聯(lián)系到一起，就看李云道站在他的面前，也還是不敢相信，這個打著哈欠懶洋洋的家伙，居然是差點成為哥國總統(tǒng)的社會精英。

    來的路上，李云道順手買了豆?jié){油條，此時扔在桌上：“中國式的早餐，吃完你收拾收拾，去見一個人?！?

    長長打了個哈欠的阿洛斯似乎并不是第一次吃油條，給兩個孩子留出兩份后，才慢條斯理地撕著油條，還知道浸上點豆?jié){，表情頗是享受：“上一次吃這個東西，是在北京！”

    李云道笑了笑，果然是個深藏不露的家伙：“阿洛斯，我二哥有沒有說讓你過來干嘛？”

    阿洛斯聳肩搖頭，一臉懶憊：“他說來這兒你管飯！”

    李云道翻了個大白眼道：“我這兒可不養(yǎng)閑人，干活兒換飯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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