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北楚處理政務的大概流程是這樣,各部官員把公文發到內閣,幾位老大臣給了處理建議,再交給王笑審批。 王笑偶爾……或者說有一部分時候會懶得審批,于是把很多常規的公文將給淳寧和知事院過一遍,最后再蓋上章。 這個章,名義上是楚皇帝周衍的章。 只有經過這個流程下達的圣旨和公文,才是合規的楚皇帝周衍的指示。 至于周衍自己下達的命令,則是不合規矩的,頂多只能算是‘中旨’,百官愛聽不聽。 這個內情許多人都知道,心照不宣而已。就連北楚的一些士紳私下里談起時局,也能說上一兩句。 “知事院即司禮監,乃晉王之鈐章也。” “然也,而晉王,乃大楚攝政王也。” “哈哈,皇姐夫攝政王也……” 但也有很多人是不知道這些事的,畢竟王笑雖然從不掩飾,但也沒有大張旗鼓宣傳。 有些人,權職遠遠不夠高,平時上折子都是交給自己的上差,離議院老大臣都隔著好幾層,沒人給他說上頭那些事。嗯……人家老大臣的票擬是誰批的,小芝麻官管得著嗎? 又有些人,不但權職不夠高,性格還難相處,平時旁人自然懶得搭理他。 更有些人,不但性格難相處,萬一知道了這些事還要鬧事、更會牽連別人,那旁人說起這些話的時候更要避著他…… 羅德元就一直以為批紅都是出自于陛下之手。 在他眼里,雖然有晉王這樣的輔政之臣,但陛下也非常勤政。 陛下雖然不早朝,卻不設司禮監,親自處理政務,甚少有紕漏。 這兩年來好幾次晉王統兵在外,陛下依然把朝政治理得井井有條。 雖然晉王還是有很多逾禮之處,但大楚真是君明臣賢,相得益彰,蒸蒸日上…… 于是,十二月二十五日這天,羅德元就收到了一封合規矩的公文,平調他為山西汾州知州。 不僅是他,一共有近兩百名官員同一時間被分派往河北、山西、陜西、遼東各地。 而且這些官員或者是最近陸陸續續彈劾過晉王的,或者是平素就不曾依附晉王一黨的。都被或貶謫、或平調,全打發出京。 更耐人尋味的是,天子儀駕本定在二十四日回京,如今卻說‘圣體抱恙’,暫時停留在南海子的南苑行宮…… 這次,就連羅德元也感到有哪里不妥。 他收到調令的時候,人還在京城南邊大紅橋準備迎駕呢,才來得及向快馬前來傳發調令的侍衛問一句:“可是,本官手上的公務……” “羅大人,汾州知州空缺已有三月,請你馬上赴任,卑職這就送你去汾州。” “現在?!” 兩個侍衛已不由分說走上前,駕起羅德元就走。 “慢著……本官的家眷……” “羅大人的家眷,卑職會派人去接。” “但……本官不會騎馬啊……” 說著話,羅德元已經被推上了馬,一個侍衛跨上來,環腰抱住他,以不容反駁的口吻道:“請羅大人放心,卑職可以載你。” “……” 類似的事情發生在迎駕的隊伍中,以及京城各部衙門。 從南海子回來的輕騎四出,如綁票一般把諸多官員強行帶上往各地赴任的路途…… 朝堂上誰不是一點風吹草動就驚覺的兔子?這樣大手筆的人事變動,若說沒出事誰都不信。于是文武百官大驚失措。 要知道,再過五天就是大年三十了,這樣的大冬天去上任?讓人在風雪旅途里過年? “晉王行事,還是如此雷厲風行啊。”一名小官轉頭看著漸行漸遠的身影,感慨了一句。 他是官選考試入仕的,是正兒八經的晉王一系,因此嘴上雖然在感慨,其實心里定定的,什么都擔心。 “是啊,晉王還是這樣只爭朝夕啊。” “忽然感覺京城好清靜啊。” “莫不是前陣子羅大人他們彈劾晉王,‘陛下’生氣了?” 有人便會心地笑起來,道:“那必是陛下生氣了。” “不,晉王素來寬弘,絕不會讓陛下因此小事處置他們,此事必有蹊蹺……” “還能有什么蹊蹺?總不會是……” 說話的人話到一半,猛地停下嘴。 ——總不會是晉王在排除異己吧?為了什么? 氣氛陡然變得神秘起來。 已經沒有人在乎那些清流直諫之臣在路上冷不冷、辛苦不辛苦了,各個官員們眼視對視之間,都不自覺地壓低了聲音。 “該不會要變天了吧?” “就算不變天,晉王憑這次的大功,也該加封……” “封無可封了,再往上,還不是得變天……” “噓,晉王不喜歡旁人多事,別記了姚文華、何良遠前車之鑒……” “各司其職,各司其職……” 這四個字在北楚官場,仿佛成了保命符。 二十天前天壇的血雨腥風才剛剛落幕,許多人都擔心著王笑是否又在計劃著進行一場清洗…… ~~ “我是在保護他們。”王笑道。 夏向維微微一愣。 他剛從京城趕到南海子,向王笑說了一大通,比如“羅德元等人雖屢次彈劾老師,卻是出于一片公心。除了浪費一點紙墨,并不能造成妨害。這種人像路邊的石頭,老師不理他便是了,又何必去踢一腳?” 王笑擺了擺手,道:“我知道,現在還敢彈劾我的人,除去個別邀名取直的,大部分都是真的剛正不阿,是難得的人才。正因如此,我才要保護他們。”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