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郁壘抱著白珞一腳踹開了未明宮燁剎殿的門,他已經許久未回過未明宮了,燁剎殿的門上都落了一層厚厚的灰。 白珞歪倒在郁壘懷里,元神極弱,就好似三魂隨時就要散去似的。為了壓制莽骨神,白珞幾乎拼盡了自己的元神。 郁壘緊緊抱著白珞走進曼陀羅華泉中,溫潤的泉水浸沒過兩人一黑一白的衣衫。郁壘捧著白珞的臉頰說話時呼出一口白霧:“珞珞!” 賀蘭重華跌跌撞撞地跑進來:“圣尊,您的寒癥又起了。您……” “閉嘴!”郁壘冷冷打斷賀蘭重華,用小刀劃過自己的手腕,讓鮮血落進曼陀羅華泉中染紅一池泉水。直到那一池泉水都染成紅色,郁壘唇邊也失了血色,白珞才又有了一絲生機。 郁壘疲乏地靠在曼陀羅華泉邊,輕輕將白珞散亂的鬢發綰去耳后。他道:“你們都出去吧,這里有我陪著白燃犀就好。” 賀蘭重華知曉郁壘固執,現在定是不會聽他的去顧及什么寒癥不寒癥的。他嘆了口氣,回頭在角落里尋到陸玉寶:“走吧,你家神尊的口味只有你最清楚,未明宮食材好。你看著給弄點。” 陸玉寶眼圈紅紅地點了點頭。遠遠地站在角落里,他不敢靠的太近。他的隱神氣息隨時可能喚醒白珞體內的莽骨神。幸好白珞還活著,只要活著總有辦法醫治的。 郁壘將白珞摟在懷里。他身上寒癥隨著鮮血的流失愈發的重了。郁壘緊緊抱著白珞,把頭埋在她的頸窩里。他害怕自己冰冷的身軀讓白珞覺得不適,可又那么眷戀白珞的那一絲溫暖。 郁壘額前碎發,鴉翅般的睫羽被氤氳的溫泉水浸濕,碎發濕漉漉的貼在臉頰,就像是數千年前的那一個雨夜。 那時的郁壘還未墮入魔道,只是人界孤苦伶仃與神荼相依為命的小男孩。 那一年雁門關災禍又起。其實雁門關年年都有兵禍,但那一年特別的重。中原大旱,雁門關外的黃沙幾乎就要移到了關內。大地寸寸龜裂,連一顆草都找不到。 饒是如此,征戰卻還是沒有停止。那時還不是蕭氏王朝。是一個姓王的做了帝王?;食瘜π∮魤緛碚f太遠,他甚至都沒有機會去皇城根下去看一眼那宮墻。 可皇朝又離他那么近,他看著那些身著銀甲扛著王旗的人踏過雁門關,與關外來的人兵戈相向。他命如草芥,在戰場上宛如螻蟻,他甚至分不清敵我。只是忽然聽見鐵蹄之聲,兩軍交戰的一瞬間便被還溫熱的血液潑了滿臉。 那時的小郁壘就這樣帶著神荼躲藏在戰場邊緣。因為大戰過后,死人身上有銀錢,有沒吃完的糧食,運氣好還能摸到一塊肉干。 戰場前后百里都被塌平了,連一個遮蔽的棚屋都沒有。幸而那年沒下雨,天氣熱得也不需要棚屋。 曾經他的日子便是那樣過的,靠著別人吃剩的殘渣,茍延殘喘,也延續著神荼的命。 可那一年,日子不順,神荼生病了。不僅如此,除了神荼病了,干旱還讓大地寸草不生。他那時不該繼續躲在戰場邊緣等著撿死人財的。可他太小,根本沒有想過,在這寸草不生的地方,他與神荼沒有糧食,那些宛如悍匪的將士們也沒有。 糧食斷了,在那些匪兵眼里,他和神荼就成了糧食。 在兩軍休戰的空隙,小郁壘壯著膽子借著月光摸到了戰場中間。他將手伸進一個又一個冰冷的鎧甲中,探著衣服里藏著的東西。哪怕只剩一口餅子,也能救神荼的命。 小郁壘全神貫注地在死人堆里扒著,忽然他的身子一輕,竟然被一個人給拎了起來。那粗魯的漢子拎著小郁壘對著自己的同伙大喊道:“找到一只小羊羔子!瘦是瘦了點,但是嫩說不定肉還不柴?!? 小郁壘被那漢子蠻橫地擰過臉去。他心臟驀地一沉,那眼神他在很多地方看到過!在饑餓的流民眼睛里見過,在嗜血的悍匪眼睛里見過! 小郁壘掙扎起來,但彼時的郁壘大腿還沒有那匪兵的手腕粗,多日的饑餓讓他的掙扎看起來那么的弱小又可笑。 匪兵拎著郁壘哈哈大笑:“看,這小羊羔子還有些力氣。這肉柴不了了!準備火架子!” 另一邊又一個匪兵走了出來,他手里拎著奄奄一息的神荼:“看,這還有一只小羊羔子!” 小郁壘大驚:“放開我弟弟!” 那匪兵絲毫沒將小郁壘放在眼里,盯著奄奄一息的神荼,兩巴掌打在了他的臉上:“媽的,這個小羊羔子,看起來不太精神?!? 拎著小郁壘的匪兵嫌棄道:“快給扔了,別在過了病氣。這一只小羊羔子已經夠我們兄弟報餐一頓了。”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