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突然覺得渾身發冷。

    皇宮里的空氣變得好臟，好泥濘。

    如果……如果和太后合謀的人，并不是東元帝，而是長孫無曜的話，她又該如何自處？她是不能接受的。

    她不能接受用人命來做賭注和籌碼，就算是為了幫助，為了有一個更好的結果。

    她跪在太后的面前，沉默的磕了幾個頭，然后，便直挺挺的跪著，也不言語，表情凝重。

    東元帝看她這個樣子出，沉默了好一會，終于忍不住道：“你在責怪朕與太后私自的決定？你覺得我們這么做不對。”

    夜星闌不說話。

    她當然不能怪罪東元帝，更不能怪罪已經逝去的太后，畢竟曾經的她，對她是如此的疼愛寵溺，給予了她最大程度的親情。可是，她卻無法原諒……

    東元帝沒有生氣，反而笑了，唇角的笑容帶著幾分自嘲之意。

    良久。

    他道：“小丫頭，朕和太后是同樣的人，正因為如此，我們才能身居高位，才能坐穩這個位置，否則的話，早就已經被人殺得骨頭都不剩了。不過……你要相信一件事情，曜兒與朕，與太后，都不是同一類人。也正是因為如此，朕才會如此信任他，而太后，才會如此疼愛他，其實他的性格，更像他的母親。所以，朕希望你，不要因為這件事情怪他，朕與母后，都不曾讓他知道此事，否則，他必定已經出現在這里了。”

    夜星闌想到長孫無曜，內心終于有了幾分波動。

    她剛才就在想這個問題，沒想到皇帝主動便與她提了起來。

    他說的沒錯。

    長孫無曜并不是這樣的人，從一開始的時候，她會喜歡上他，就能夠看出來。他有一顆赤誠之心，對待親人的感情，與她一般無二。所以她根本不需要擔心他會怎么做，就算到了面臨自己與親人必須要有一個人死的地步，他也會毫不猶豫的選擇自己。這樣的人，又怎么會為了害人，而利用親人的死亡呢？

    想到這里，夜星闌的內心，才稍稍舒服了一些。

    東元帝起身往外走去，臨走回頭看了夜星闌一眼，沉聲囑咐了一句道：“你在這里陪著太后，朕……去讓人準備喪儀之事。”

    夜星闌跪在原地沒有動。

    她望著床上太后的容顏，深深的將她的模樣記在了腦海里，她不會忘記太后，永遠也不會。

    突然身后傳來一陣腳步聲。

    夜星闌回頭，是芳嬤嬤。

    芳嬤嬤微笑著看著她，臉上絲毫沒有因為太后離世而悲痛的神色，她像是看自己孩子一般的眼神看著夜星闌，眼神溫柔，親切，帶著一絲融融的暖意。

    夜星闌看著芳嬤嬤的眼神，原本根本哭不出來的她，突然鼻頭一酸，眼眶便是一熱。

    芳嬤嬤伸出同樣枯槁的手，摸了摸她的頭頂，微笑著道：“好孩子，你來了……”

    “芳嬤嬤……”夜星闌一喊出這個名字，淚水便在這一刻狂涌而出，原本在心頭的悲傷，仿佛瞬間找到了一個傾瀉口一般，瘋狂的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