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秋雨綿綿,沒有夏季雨水的狂暴,卻有著一股沁入肌理的寒意。 雍州臨近京城,偏南,空氣濕度大,陰雨季節時,寒意特別黏人,家家戶戶若是不關好門窗,被褥、家具、衣服都會染上一層潮濕。 前一刻還把酒言歡的廳里,眾人外面蕭蕭的雨幕,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一位煉神境武夫沉吟道: “雨前會有征兆,倒也不算什么。” 沉默的氣氛被打破,另一位武夫附和道:“對,湖中的魚兒方才應該有鉆出水面吸氣。” 他提了一個可以預見雨水的小知識。 見狀,其他武夫紛紛發表意見,說著自己知道的,可以預見下雨的一些小知識。 說著說著,便覺得方才那年輕人的“鐵口直斷”,其實也就那么回事,之所以給他們帶來震撼,是因為老天爺實在太配合。 說下雨就下雨,給人的感覺,仿佛是那年輕人言出法隨。 公孫秀抿了一口酒,見老道士沉吟不語,臉色肅然,蹙眉問道: “青谷道長,你似乎有不同看法?” 眾人頓時看向老道士。。 道號“青谷”的老道士恍然回神,沒有立刻回答,而是沉默了幾秒,沉聲道: “那老道就有話直說了,天象變幻莫測,有些雨是有征兆的,有些雨是沒有征兆的。有些雨明明有征兆,卻沒有降,有些雨明明沒征兆,卻說來就來。 “知道今夜要下墓,貧道昨晚夜觀天象,卻沒有得到半點今日要下雨的征兆。” 老道士看向湖面,道:“這便是無常雨。” 公孫秀想了想,緩緩道:“湖里的魚兒并沒有透出水面吸氣。” 她這是在反駁剛才那位武夫的說辭。 這下子,眾人的表情又變的怪異起來。 過了一陣,那位煉神境的武夫試探道:“如果不是巧合,那,那他算是什么境界?” 預測天象這種操作,在粗鄙的武夫看來? 簡直是神仙手段。 不止是武夫? 于百姓而言,能預測天象? 能祈雨的人物? 都是陸地神仙。 老道士幽幽道: “我只知道,巫神教的雨師能祈雨? 司天監的術士能觀天象,定黃歷? 南疆天蠱部的蠱師能識天時? 知地利。 “且有一點可以確定,掌握類似手段的人物,品級都高的嚇人。” 眾武夫面面相覷,心頭凜然。 公孫秀起身走出廳內? 在雨幕中眺望楊白湖? 煙波浩渺,秋雨陰冷,早已不見了“王記魚坊”的影子。 “你忘記與那個人的約定了嗎.........” 公孫秀喃喃重復著這句話。 ........... 深秋,這場雨足夠纏綿,下了兩個時辰? 依舊不見消停。 許七安在樓船的茅廁里,從地書碎片內取出蓑衣和斗笠? 游歷在外,自然是備了雨具的。 “王記魚坊”的船緩緩停泊在岸邊? 食客們各自散去。 慕南梔蹙著眉頭,小心翼翼的看路? 試圖繞過泥濘的地方? 但這只是徒勞無功。 繡花鞋上依舊沾滿泥漿? 這讓她很不開心。 你不是花神轉世嗎,按理說應該很喜歡雨天和泥漿才對.........許七安看著她獨自生悶氣的模樣,心里腹誹。 泥漿,泥漿.......我要是藏在泥漿里,誰都發現不了........不,停下,不能再想了,我是人不是泥鰍........ 他竭力的抗衡著暗蠱的副作用,方才接連使用暗蠱的能力,引發了強烈的后遺癥。 回到客棧,許七安讓店小二送上來美酒美食,開啟第二頓午餐。 慕南梔進了屋子,便將繡花鞋踢到門后,赤著白嫩嫩的小腳丫,在屋子里走來走去。 她打開窗戶,馬上又關上,噘著嘴說:“我一點都不喜歡雍州,又潮又冷。” 說起來,這是她離開王府,歇下王妃身份的第一個冬天,告別了奢華的地暖,這會是一個難捱的冬天。 “知道冷,還赤著腳丫子?” 許七安低頭瞅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方寸膚圓光致致,白羅繡屟紅托里........說的就是這種堪稱神品的玉足。 許七安在教坊司睡過不少花魁,沒有任何一個女子的腳,能與慕南梔這雙玉足相比。 這一是因為教坊司的女子要練舞,養不出柔弱無骨,白里透紅的腳丫;二是美人也分三六九等,是人便有缺陷,不可能做到完美無缺。 唯獨眼前這位大奉第一美人,花神轉世,是真正的鐘靈毓秀,即使是最挑剔的目光,也找不出她身體和容貌上的瑕疵。 嗯,上面的評價草率了些,畢竟許七安和她還沒有知根知底。 “你幾時這般能吃了?”王妃坐在桌邊,拖著腮幫,笑吟吟的看他。 “自從被人打廢之后,吃啥啥香,身體倍兒棒。”許七安自嘲道。 他快速吃完滿桌的佳肴,喊道店小二收拾餐盤,慕南梔悄悄把一雙玉足縮進裙底。 “韜光養晦”這一點,她幾乎無師自通,作為魅力無限的花神轉世,藏住臉蛋還不夠,豐腴有致的身段對男人也具備極強的誘惑力,因此,她穿的衣裳,都是故意加大了尺碼的。 天色漸漸暗沉,許七安站在窗邊看了片刻,道: “我晚上要去一趟地宮,見那具千年古尸。” 慕南梔:Σ(っ°Д°;)っ “我去看看那東西的狀態,順便向它借幾樣東西。放心,天亮之前我會回來。” 許七安寬慰道。 恰好此時,一輛馬車行駛而過,許七安的身影突兀消失,出現在馬車底下,他在陰影中潛藏著,隨著馬車一起遠去。 許七安在幾輛馬車之間不停跳躍,漸漸靠近城門,隨后在一輛牛車淺淺的倒影里,出了城。 以他現在對暗蠱的掌控,陰影跳躍的最大距離是方圓五十米,藏在影子里的時間,不能超過一刻鐘。 牛車順著官道,朝西邊行去,駕車的是個老翁,從車板上殘留的菜葉子來看,老翁是附近村莊的菜農。 許七安從陰影中“鉆”出來,目送著牛車遠去,接著,從地書碎片里抽出一把普通的刀,轉身朝南邊走去。 此時天色青冥,夜幕將近,他穿著青衣在雨中獨行,雨夜帶刀不帶傘。 許七安默默獨行,離開官道,在泥濘中靠向南邊山脈,走了許久,南山的輪廓清晰起來。 這時,他看見山坳出有一個漆黑的深坑。 坑口長著衰草,看起來,應該是土質松軟,坍塌而成。 許七安深深的看了一眼深坑,毅然而然的轉身離去。 幾分鐘后,他又折返回來。 “時間還早,現在進地宮的話,就成了我給他們探路.........” “正好今天的“獨處”兩個時辰還沒達成,一切都是為了修行........” “該死,我從未想過有朝一日,一個坑對我的誘惑竟比女人還強.........” 他一臉抽搐的跳了進去。 ............ 南山山脈。 某處地勢平坦的山道邊,幾個帳篷搭建在清理出的空地上。 這一片的山林里,都有公孫世家的人把守,負責驅趕試圖混進山來偷雞摸狗的江湖散人。 公孫秀坐在帳篷里,與青谷老道,以及幾名公孫家族的子弟,圍坐在炭火邊,喝著熱茶。 帳篷的簾子掀開,披著蓑衣的公孫向明大步踏入,一邊摘下斗笠,一邊說道: “秀兒,這雨越下越大,我們要么盡快下去探索,要么等天晴了再來,我擔心雨水會讓洞口再次坍塌。” 公孫秀皺了皺眉,搖頭道:“六叔,再等等,墓里的東西不上鉤,咱們就不下去。” 其實她白天在船里說的話,半真半假,最先發現地宮的確實是一位獵戶,但他已經死了。 因為久久沒有回家,村里的其他獵戶找過來,在這個坍塌的洞口里發現了一條斷臂,像是被什么東西暴力撕咬掉的。 除了斷臂,身體的其他部位沒有找到,獵戶們不敢多留,匆匆帶著斷臂離開。 隨后這里的異常引來了官府和江湖人士,但凡深入墓底的,沒人活著回來,其中包括公孫世家的兩名煉神境高手。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