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二十四回(中)桃江池覓影飛蓬草 喬王寺暗詢天命石 旭闌郡,伯爵府,無名道觀。 那半張鐵面的身影已經消失不見,流風梁天心意識彌漫開去,向在山腰處的納蘭左塵與流風雪傳遞了一道意念。 不到盞茶時間,流風雪跑進道觀中,欣喜喚道:“爹——你什么時候回來的?” 流風梁轉過身來,看向流風雪,目光復雜道:“雪兒,你是不是與蒼云郡武侯府世子石念遠走得挺近?” 流風雪一愣,猜不透父親怎么會知道了這個消息,俏面飛上兩朵紅霞,糯聲道:“也……也不是特別近……臭無賴……唔……石念遠是納蘭爺爺送霜兒我們去烈陽山麓時,在留鄴城陰差陽錯認識的,我們是……是好朋友……” 道觀供臺上,太乙救苦天尊面露慈悲,流風梁的話語卻如同一塊寒冰灌進了流風雪的肚子里。 “你娘親的死,或許與武侯石勤連有關。” 流風雪眼睛徒然一瞪,下意識扭頭看向無名道觀外不遠處的柳然亭,娘親就葬在亭邊桃林里。 流風雪頭顱垂低,劉海擋住了眼神:“爹……我要去蒼云,現在就出發。” …… 烈陽山麓,天山七十二懸峰,躍龍峰,甲辰洞府。 田浩天在洞府修煉室里頭盤膝靜坐,卻沒有開啟聚靈法陣進行修煉,泉吟劍橫躺在腿上。 曾經,有一名劍眉星目的少年教過田浩天,問劍,問心。 田浩天自語道:“……后來,我不再假裝自己擁有很多朋友,而是安心的沉浸在孤單之中,以真正的我開始了獨自的求索,有時候,我也會因為寂寞而難以忍受空虛的折磨,但是,我還是不愿意相信任何人。” 田浩天端起泉吟,掏出一張絹帕輕輕擦拭:“我以利益換取了許多表面朋友,并時刻防備著背后隨時可能冒出來的劍。” 田浩天細心擦拭完泉吟每一寸劍刃后,在自己手上割開一道口子,血液循劍身流下,再悄然消失,泉吟竟然在飲血:“近些日子,泉吟飲了一些惡心的血……” 頓了頓,田浩天好笑道:“我以我赤裸之身,做為人界所可接受的最敗倫德行的底線,在我之上,從黑暗到光亮,人欲縱橫,色相馳騁,在我之下,除了深淵,還有深淵。而深淵里頭的那些玩意兒,我不承認他們是人。” 田浩天搖了搖頭道:“說來矯情,昨晚,我夢見了暮年的自己,佝僂著背,衣衫襤褸,走在一條去往地獄的泥濘路上,一生的罪惡一點一滴的清晰浮現。童年的美好,少年的乖戾,如今的孤傲,都變作利刃,變作冰錐,割破時光,再貫穿我的身體,一生仙途淬凝為塵,風吹即散。”田浩天自嘲笑道:“還是道心不夠堅定,當在夢中看到往來光景盡是虛無,前后無路,那種在夢中會被無限放大的絕望差點令我崩潰,還好,夢斷于一場落花,醒了過來……” 田浩天感知到烈陽令靈力波動,打開了洞府防護靈禁的同時,收起泉吟劍,走出了修煉室。 桂北與方安見到田浩天從修煉室里走出來,幾步踏上前去:“田少……” 田浩天看到二人臉上的復雜神色,眉頭一凝:“不是才給過你們二人靈石?怎么,用完了?” 桂北趕緊搖頭解釋道:“不是的,田少,我們得到消息……”說到這里,桂北與方安對視了一眼,由方安繼續說道:“秦墨先生死在了關圃城中……” …… 時至正午,山腰坳口,一棵大楓樹底下,有幾名行客正在樹底石凳上歇腳,所謂石凳,其實就是幾顆比較規整的大石頭,不知什么時候被什么人搬到了這里,經年累月,已被行人磨蹭得平順光滑。 石念遠聽著行客以潼河方言交談,談論的大多是一些農家瑣事,以及一會兒到潼河城趕集的打算安排。 一個身前擺了一擔白米的婦人正說道:“上場天我到潼河趕集,看到官府發了告示,說是從今年元宵起,降下一半糧稅。這不,本來需要上稅的大米,可以拿去集市上賣掉換錢,給狗蛋買件新衣裳。” 旁邊一個漢子抓起婦人籮筐里的大米摸了摸道:“狗蛋他娘,你這米也太細顆了,去年沒去糧草司領新谷種?” 婦人搖頭道:“這不是不知道那新谷種到底結不結米嗎?”說罷,艷羨的看向漢子的籮筐,一頭是大粒大粒的白米,一頭是一桶米酒。 那漢子正打開桶蓋,偷喝了一口笑道:“結!結得很,不僅結得好,釀的酒還香,在家里婆娘管得緊,不咋讓喝,只有在趕場天挑去潼河賣時可以多偷喝幾口。” 婦人不滿道:“你們這些男人,就知道騙自家婆娘,我男人挑酒來賣前,我都是過了秤的,散場回來,少了一枚銅板都不行。” 漢子大笑道:“我又不是憨憨。”說罷,在大米里摸了摸,摸出兩顆秤坨來,一手提起一顆道:“這顆對婆娘用,這顆對客人用。” 婦人臉色不滿神色道:“收場回去我就告訴你婆娘去。還有,鐵根他爹,你這兩顆秤坨,可千萬別拿不足兩的來做生意,老祖宗傳下來的說法,生意做不實誠可得折壽哩!” 漢子色厲內荏道:“怎么可能!那必須是用足兩的來做生意好嗎?呸呸呸!什么折壽不折壽的,狗蛋他娘,說話吉利些!”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