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老板,你這里是不是只要夠窮,就能免費吃包子?”那少的滿臉倔強,語調不算友善,眼神中還有將占便宜的得逞神色。 張老漢放下手中搟面杖,目光先看了看那少年,再轉到滿臉糾結復雜的老者,眉頭皺了皺道:“坐吧。”說罷揭開蒸籠蓋,露出滿籠白胖包子。 老者聽到張老漢答應,將被少年扶住的一手奮力的朝后一擺:“老板,其實我們……” 張老漢隔著騰騰蒸氣抬眼看了過來,那少年一邊與老者拉扯,一邊面朝張老漢掛上討好笑容,法令紋勾得彎彎,擠掉了臉上一塊不知是何物的污穢。 將老者扶到小桌旁坐下的少年滿臉責備神情,壓低聲音咒罵道:“爸,你干啥呀?差點露餡了知道嗎?” “可我們有錢……”老者嘴唇干裂,與嘴旁皺紋連到一起,像極了皺巴巴的包子封口。 張老漢用大碗盛了一碗吃食出來,包子蒸餃都有一些,另一手提了兩竹筒溫熱豆漿,放到了這對老少桌上。 少年趕緊起身,臉上換了一副面孔,舔臉笑道:“謝謝老板!謝謝老板!” 張老漢笑了笑:“餓壞了吧?趕緊吃吧,不要錢。”說罷看到老少身后錦衣華服的石念遠與慕容姍,問道:“二位客官,來點包子嗎?不過……我這店小,倒是沒有桌椅了……” 就在這時,那老者一摔筷子,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比臉還皺的手上有許多凍裂的爛皮。老者從袖中取了一張層疊包起的破布慢慢展開:“老板,我們有錢……我們付錢,我們讓座……” 少年騰一下站起,朝老者兇惡罵道:“爸,你瘋了!這是你救命的錢!” 老者一怒,滿臉失望的喝道:“住嘴!我從小教你,咱窮可以,但不能偷,不能搶,不能騙!” 石念遠與慕容姍沉默看著這一對像爺孫多過像父子的老少,旁邊那三五地痞,受李瘸子提點,要多照顧點包子鋪,這時也已經站起身看了過來。 張老漢聽到動靜,轉頭朝那三五痞子道了句:“沒事。”說罷轉過頭來嘆了口氣,朝老少二人不太耐煩的說道:“打住吧——趕緊吃,吃完趕緊走。” 少年以手抱胸,頭一歪,嘴巴翹起:“不就是幾個包子嗎?”也不知道是對老者說的,還是對張老漢說的。 “你……你啊!”老者痛心疾首,拿著包錢破布的那只手一下一下點指少年,另一手捂住心口,一下踉蹌。石念遠伸手扶住了老者,老者抱以一個感激眼神,而后搖搖欲墜的走向風雪之中。 那少年大口喘著粗氣,看向老者離去的背影,突然猛一下坐回板凳,大口大口的朝嘴里塞包子,灌豆漿。 張老漢眉頭一皺:“為什么不去追?” 少年臉上,是一副理所當然的倔強:“我不能餓著!” 旁邊三五地痞的頭目猛一下沖過來,提起少年的衣領:“你他娘的……”沒什么文化,只覺得就是看不過眼的地痞另一手直接握起拳頭,狠狠一下朝少年因為嚼巴滿口包子而鼓起的腮幫。 少年被打得朝一旁趄趔,摔倒在雪地里,卻沒吐出一星半點吃食,并趕緊手腳并用的爬回來,撿起桌上碗里一個包子繼續往嘴里塞,因為吃得太急,這大雪天里,少年額頭都冒出了一些細密汗珠。 石念遠伸手抓住了想再沖上去狠揍少年一頓解氣的地痞頭子,地痞頭子看石念遠二人穿著,收手舔臉,悻悻做罷。 那少年埋頭吃著包子,聲音哽咽傳出:“腎衰竭,郎中說要換腎,我是他兒子,換我的腎多半能活。”少年灌了一大口豆漿,將噎住的包子咽下,胎起頭來時,清明眼淚在骯臟臉龐畫出兩條干凈無比的淚痕:“我不能餓著!” 場間沉默。 石念遠心中沉思,以目前的凡俗醫療水平,無法進行精確的腎/源匹配,尿毒癥完全是憑運氣來治的病,就算是有錢進行換腎手術,也得看是不是會出現排異反應,而血脈至親,匹配的幾率自然是要高得多的。 石念遠從須彌戒中掏出紙筆,寫下一段話,簽上名后再掏出印章蓋上,拍了拍少年肩膀:“拿上這個,到武侯府找一個叫姚松的人,他會幫你。不過,最終是成是敗,盡歸天命。” 少年一怔,接過紙條,并不認字的少年根本看不懂紙條上面寫了些什么。不過,絕境里的人,是不會放過任何一點希望的,不是嗎? 少年咚一下跪在地上,撥開身前地上雪,響響磕了三個頭。 少年已隨老者走遠,那三五地痞也已散去。 石念遠啃著包子,朝桌對面的慕容姍咕噥道:“我們聽到的一切都是一個觀點,不是事實,我們看到的一切都是一個視角,不是真相。” 慕容姍按照石念遠的說法,將油條切成一段一段的,在豆漿碗里泡了泡,果然比空吃要好吃許多,沒有接茬石念遠的咕噥,慕容姍笑道:“豆漿和油條,還挺配的。這家老板很溫柔,那個少年很溫柔,你也很溫柔。” 石念遠嗆到豆漿,翻了一個白眼:“我?溫柔?” 慕容姍點了點頭:“一個人在經歷了很多苦難之后,決定讓身邊的人不再經歷這樣的時刻,就是溫柔。”慕容姍星眸映照落雪,目光定格在石念遠向來難看的吃相上:“我喜歡上你了。” “哈?”嘴里咬著一個包子,手上掏出王虎所贈的天青色長劍正在綁劍穗的石念遠,腦袋上冒出巨大問號。 …… 武侯府,江桃院。 第(2/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