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第二十一回(上)留鄴城南王虎贈劍 林深院中百鬼夜行 鳴雷帝國,蒼云郡,留鄴城。 破曉黎明,東方天際呈現(xiàn)魚肚白青,元始九曜散發(fā)曦微晨光。 留鄴昨夜下過雪,不似北域亂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風(fēng),留鄴的雪更像是猶抱琵琶半遮面的嬌俏美人兒,遠山青松遙半綠,巷旁青竹近瓊枝。 鋪了淺淺一層白雪的街道上,行客寥若晨 星,未經(jīng)人踐踏的雪地純凈無瑕,連那兩排土狗腳印都是不染塵埃,一如行道兩旁肆意綻放的傲骨梅花。 城南,一家包子鋪已經(jīng)開了門,從蒸籠上升騰起的熱氣蓬勃濃郁,在這樣安寧寂靜的凜冬黎明里,還真有幾分仙家圣地云蒸霞蔚的意韻。當然,這個世界對于已經(jīng)大半輩子都在磨面、剁肉、做包子的店家老夫婦來說,也就包子鋪那么大小,最多最多,再加上到集市買米買肉,到學(xué)塾接孫子回家的兩段路,至于留鄴城的其它地方,每天都忙著掙錢生活,供孫子上學(xué)塾,可沒機會去哩! 有些人是沒有遠方的。 跛腳的瘸子把手放到嘴巴前哈了哈氣,緊了緊身上老舊軍襲,看向前方兩條正在雪中嬉戲的土狗,笑道:“你說奇怪不奇怪——這樣冰清玉潔的世界,為什么狗走過的地方都是干凈的,人走過了,就立馬骯臟泥濘起來了?” 柳紫蘇搖了搖頭:“紫蘇不知。” 一條土狗忽然前肢攀到了另外一條背上,舌頭伸出,腰桿聳動。 李瘸子“嘖”了一聲:“還挺懂情趣。” 走到包子鋪前,李瘸子出聲問道:“老張!有包子出籠了沒?” 正在磨面的張姓老漢聞聲轉(zhuǎn)過頭來,樂呵道:“嘿!是老李吶——”說罷,轉(zhuǎn)頭與婆娘對視了一眼,幾十年的夫婦默契,婆娘都還沒說話,連眼神都沒有多少變動,張老漢就已經(jīng)回轉(zhuǎn)過頭來朝李瘸子續(xù)道:“不好意思咯,老李,還得再等會兒。你今個兒那么早?要上哪兒去?” 李瘸子笑道:“打鐵老王還欠了瘸子我?guī)酌躲~錢哩!這都快過年了,還不得趕緊要回來?” “在理在理,過年那天,可比平常要多花上好幾十枚銅板哩!”張老漢點頭應(yīng)道,在水盆了洗了洗手,再在圍裙上擦干,盛了一碗熱騰騰的豆?jié){朝李瘸子遞去。 李瘸子樂呵接過,也不道謝,兩手捂在熱碗上,舒服感嘆道:“可真暖吶。” “哎?”張老漢眼神已經(jīng)不太好使,加上天色尚昏暗,這才注意到李瘸子身后還站了個俊俏姑娘,趕緊再盛了一碗豆?jié){遞過來。 柳紫蘇看向李瘸子,見是應(yīng)允眼神,這才伸手接了過來,糯聲道:“謝謝大叔!” “甭謝!”張老漢一邊走回石磨旁邊推磨磨面,一邊說道:“老李吶!不是我說你,錢再難掙,也要為孫女買上一件厚實衣服才行,看這可憐閨女,寒冬臘月的,就穿那么點,凍出病來怎么辦?” “孫女?”李瘸子怔了怔,如果大兒子沒有在西疆戰(zhàn)死,孫女確實也該那么大了,李瘸子嘴角的笑意沒有掩去眼底的感傷。 柳紫蘇見李瘸子沉默,瞇眼笑起接過話茬:“大叔別擔(dān)心,紫蘇是武者,身體好得很,一點兒都不冷。” 張老漢愣了愣:“武者?武者好呀……”張老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與李瘸子掛上了同樣一副表情。 世間許多事,是不管你情不情愿,都必須得受著的。 “來,老李!知道你每次都買這么多,老樣子,肉包菜包各十個——”張老漢將裝了十一個包子的袋子遞向李瘸子。 李瘸子接過袋子,隨手拿出一個包子咬了一口,忽然“哎喲”一聲痛呼,一手扶腮,一手將嘴里咬了小口的包子朝店內(nèi)用力一丟,面色陰沉下來:“老張,瘸子我也算老顧客了,你今天這包子里怎么有石頭?真他娘的,老子今天不付錢了!” “哎?老李——”張老漢看到李瘸子與那俊俏閨女頭也不回的離去,正要打開案臺隔板追出去,卻被自家婆娘叫住了。 張老漢的婆娘從地上撿起了那個包子,里面本是肉餡的地方,赫然是一枚銀錠。 “老伴兒,我看那瘸腿老李穿的是軍大衣,我認得那身衣服,曾經(jīng)平兒也有那樣一件……”張老漢的婆娘沒有繼續(xù)再說下去,張老漢從婆娘手中拿過包子,將銀錠取了出來,舍不得浪費的張老漢舔掉了沾在銀錠上的肉餡,再沉默著一口一口吃掉包子,想起這些年來每到年關(guān),總會有各種各樣的人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給自己老兩口送來銀錠,呢喃道:“原來是老李……” …… “石字兵,石家將,死后必有石家葬……”李瘸子輕聲哼唱軍中歪歌,抬頭看向天邊紅霞,頓了頓:“夜再長再黑,天總會亮的。” ……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