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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敬值怔住了，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眼神變得凝重起來。

    “陳夫子如果覺得為難，那就算了，我先走了。”花九這句話倒是說得誠心，交還陳敬值的劍準備離開。

    陳敬值收回劍，捋了下胡子道：“慢著，此事也沒什么不可啟齒的。”

    陳敬值到旁邊倒伏的枯樹上坐下，花九就蹲在他面前，靜靜望著他蒼老的面容，等著他娓娓道來。

    陳敬值目光飄向遠方，陷入回憶之中。

    “鴻蒙仙城建立之初，此地只有一座鴻蒙仙院，那時候院中的夫子們也都是想老頭我這樣，修為無法再進一步，卻又壽元無多的老人。大家秉承凌天帝尊‘萬靈平等，有教無類’的信念，廣招天下生靈。最初的時候，仙院名聲不顯，學子不多，仙院的夫子一心撲在傳道授業(yè)解惑上，卻疏忽了一件極為重要的事。”

    “錢嗎？”花九問。

    陳敬值點頭，“對，隨著鴻蒙仙院的名聲傳遍九洲大地，越來越多的學子涌入，可從未想過收取學資的夫子們發(fā)現(xiàn)，他就算把自己的錢都貼補進去，也湊不齊這些學子在學習時要用的東西。比如醫(yī)師學習煉丹，要耗費大量靈藥，傀儡師制作傀儡也是十分消耗材料的。”

    “那些學子就一點都不負擔這部分費用嗎？”

    “他們之中，大部分是宗門不收，貧困無助之人。還有什么都不懂的妖，你身為妖，也應(yīng)當知道，就算是現(xiàn)在，也有很多人修歧視妖修，更何況是天下未定的六萬年前。”

    花九點頭，“我明白了。”

    陳敬值繼續(xù)說道：“后來仙院里的夫子們就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收取學資，將食宿和課程都分出三六九等，根據(jù)等級不同而收取費用，富有的學子就多收取一些，窮困的學子就少收取一些，以此來補助仙院的開支。”

    “另一派的夫子們勃然大怒，他們認為凌天帝尊窮盡一生，攜手六道圣君為的就是掃清這天下一切不公，還萬靈以平等。結(jié)果到頭來，凌天帝尊自己創(chuàng)立的仙院居然也要搞等級這一套，這讓他們覺得有愧于凌天帝尊。”

    “后來呢？”

    陳敬值嘆了口氣，“后來兩派夫子僵持了許久也尋不出平衡的辦法，就算是讓那些富有的學子和天下宗門都主動捐出一些靈石也無法長久，人心向來自私啊。最后，也就是五萬年前，鴻蒙仙院的夫子們正式分裂，那些不肯收學資的夫子畢竟占了少數(shù)，就來到這大道山上重開了一間小鴻蒙仙院。”

    “現(xiàn)在你也看到了，山下的鴻蒙仙院越來越紅火，各方面體制和制度健全，雖說其中多有不公之處，但是你能說它是不對的嗎？這凌天界現(xiàn)如今有一半的修士都是出自山下的鴻蒙仙院。可以說，沒有那座鴻蒙仙院，就沒有如今的凌天盛世。”

    “故而這錯與對，不是我等這些后世之人可以評判的。像我們這些固執(zhí)又不知變通的老人家，也就只能窩在這山上，盡我等所能，幫一個，是一個吧。也算是幫凌天帝尊守住了她的信仰，叫‘萬靈平等，有教無類’的院規(guī)，能真正的傳承下去。”

    花九坐在地上，垂眸沉思了一陣，說道：“的確誰都沒錯，不過要我說，山下的那些夫子在困難面前選擇了臣服，而山上的夫子們選擇了抗爭，在我看來，山上的夫子們更偉大，我更喜歡山上這座仙院，更喜歡這里的夫子們。”

    陳敬值笑了笑，抬手在花九腦袋上敲了下，“你這小貓妖，嘴上抹了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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