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衛子游的簫聲減緩,又在某一樂點,如流水湍急。 曲中殺伐之意到達了頂峰。 渡生劍發出一聲劍鳴,一呼百應,數十道煞氣沖破黑壓壓的邪氣,逃竄的邪氣又被渡生劍的虛影斬斷,伴隨著一道道天雷劈下,陽光終于灑落下來。 婉梨能夠看到陽光之下,那些邪氣掙扎著試圖逃走的景象,其中夾雜了凄厲的如同野獸的慘叫。 她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懼意,她興奮起來,這場戰斗是她有生以來見過的最為精彩的一場了。 婉梨不由自主的看向了衛子游。 血染長衫絲毫不折損他的半點兒風華,他在曜山之巔長身玉立,一支玉簫,一柄長劍,他護在她身邊,又有著決勝千里之外的魄力和才干。 婉梨悄悄摸了摸自己的心口。 不會再有人和他一樣。 小梨花妖此時此刻對著衛子游展露出一抹燦爛的笑意,她遇到了九爺所說的,她的命定之人。 回憶定格在這一刻,床上的人已經蘇醒。 蘇清婉聽到動靜轉頭看去,果然,衛子游醒了。 堅定,孤傲,這是屬于衛子游的眼神。 蘇清婉由衷的感到高興,即使她知道衛子游一定會醒來,但是身處其中,難免受現實的影響。 衛子游坐起身,嘔出一口瘀血來,他看起來無比虛弱,然而給人的感覺已經不同。他神色自若的擦了擦嘴角,從床上走下來,冷傲的氣勢不輸當年。 “我需要去玉虛山。”衛子游語氣堅決,并不是商量。 鬼君也起身,看著衛子游:“不準。你必須隨我走。” 衛子游盯著鬼君:“我不需要征求你的同意。” “你要和我動手嗎?”鬼君說道。 蘇清婉趕緊推了推殷九,這兩人的武力值不在一個范圍里,打起來,吃虧的還是衛子游。 殷九踱步到兩人之間,玩世不恭的樣子瞬間破壞了嚴肅的氣氛,他偏頭打量了一會兒衛子游,漫不經心地攏袖說道:“給我一個放你走的理由。” 衛子游注視著殷九,神情堅毅:“我想去冰洞看一看,我想還給她一個完整的衛子游,而不是空有記憶的軀殼。那里,還有我一直都想交給她的東西。” 殷九似乎在考慮衛子游這個理由的說服力,瞥見蘇清婉焦急的樣子,他忽而揚眉:“你可以走了。” “殷九你……”鬼君皺眉,他怕衛子游再生事端。 “朋友,別激動。”殷九拍拍鬼君的肩膀,語氣少有的認真了起來,“我們沒那么趕時間。既然我接手了,就要處理徹底。我會跟他一起去,出了意外,還有我擔著。況且就算他不說,我們也需要過去一趟。” 兩個時辰后,仙山玉虛。 山頂處幾日前的雪崩痕跡依舊在,而長年累月的積雪仍然深可沒人。山間的風攜帶著刺骨的寒意。 蘇清婉在殷九懷中看著山下的景象,山下的樹木郁郁蔥蔥,百花齊放,好鳥爭鳴,泉水相澗。這無疑是世人話本子里面描繪的仙境。而她抬眸,山上又是終年積雪皚皚,百里之內寥無人跡,這也是仙境。 衛子游這一路都走得急匆匆的。 一直到了冰洞的門口,他的步伐才放慢了些許。 這里是他當年療傷的地方,充滿了他和婉梨的生活痕跡。埋在碎石寒冰下的枯枝殘根便是鐵證。 他數次進出這個冰洞,卻從不在意這些。 丟失了的記憶,被遺忘的情感,讓他將自我拋棄了。 如今,那些記憶,那些情感,又都回來了。 衛子游怔怔地伸手觸摸著寒冰,手中寒意刺骨。 他活著。 衛子游還活著啊! 蘇清婉看著衛子游跑進洞內又拿著渡生劍跑出,昔日大殺四方的渡生劍插入寒冰碎石內,在衛子游手中一如普通的鐵鍬,被主人用來鋤地。 殷九攬著蘇清婉輕輕搖頭,示意蘇清婉不要插手。 沒人攔著,衛子游發瘋了一樣的翻找著洞口的地面,終于在半個時辰后,他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 一段已經開始腐朽的殘根被衛子游小心翼翼的撫摸著,殘根的絕大部分都生長在了寒冰與巖壁內,只露出短短的一小截,在風中無聲訴說那段歲月。 衛子游放下渡生劍,薄唇繃成了一條直線,他試圖撿起那段殘根,腐爛的殘根又在他手中斷開。 衛子游似乎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為了徹底斷了那些邪道的念頭,他布下絕殺之陣,甚至不惜以身為餌,與此同時,他自身也要付出極大的代價。只是,代價是他始料未及的重傷。 他以一己之力發動絕殺大陣,幾乎耗盡了畢生修為,內丹破裂已是必然。他自知大限將至,也不畏懼死亡,人固有一死。他放心不下的,是婉梨。 仙山玉虛乃是天道孕育,無法為了他而逆天。 衛子游依稀記得,他意識昏沉之時,婉梨摟著他跪在仙山玉虛的小飄渺劍宗門前,固執的哀求著。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