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聽到了一個新詞，灸日也不急著問了，多半是魔族不能進入人界而走得人家自己的路子。

    離天帶著灸日一路飛盾，便是碰上了幾位修身養傷的圣龍向灸日打招呼也沒有停留。這離天和傲天一母同胞，雖比傲天長了百歲，耿直的性子卻如初一轍。一聽自己命定的契約之身身體有恙便直接帶著灸日來自己族中藏著靈藥之處，沒有絲毫的藏著掖著。

    灸日只見離天拉著自己來到一處看不到源頭和盡頭的瀑布前，松開自己，一頭扎進了瀑布底下，只留下一句，“你在此處等我片刻，我去去就來。”

    “這倒是個好地方。”滅凡塵忍著進到龍谷之后便壓在身上的不適，感慨了一句。大抵是他身上那一半人的氣息，讓龍谷雖然排斥著他身上的魔氣，又因他身上人族的氣息而無法下手滅殺。

    “這里充其量算是龍泉根發出來的小須須罷了，我在神界時見過龍泉的源頭，那是神界神王像座下的細流，沒想到在人間卻成了一處如此壯觀的景色。”灸日等了片刻，干脆席地而坐，右手撐著下巴，靜靜地聽著流水也別有一番愜意。

    滅凡塵回想了片刻，想到自己接受傳承的記憶中也有的畫面，道，“魔界應是也有一處與你描繪的相似的細流。不過我能看到的畫面里沒有在冥王像下，而是和魔族犯錯受刑流出的魔血匯在了一處。”

    “難道龍泉有兩處源頭，分別與人界相通不成？”灸日猛地坐直了身體。若真是如此，魔族這一次入侵龍谷也未必是沖著離天所說的靈藥而來......不必經過被烈風封印的禁魔山，直接從龍谷打入人界，對魔族而言必定更為有利。畢竟，沒有一個魔族親眼見證了烈風的隕落，在魔族的記憶里應是神族封印通道，烈風獨守禁魔山。萬年來魔族沒有對禁魔山發起沖擊，而是任由禁魔山自己破潰，足以證明，即使過去了近萬年，魔族仍然對戰神心存畏懼。

    灸日望著瀑布的眼神再沒了絲毫欣賞之色，一雙杏眸剎那間幽暗深沉。萬幸他履約又來了一次龍谷，也萬幸他帶著兄長一起，否則，他前腳打上禁魔山，后腳魔族就從龍谷入了人界，那時被魔族兩方夾擊才叫腹背受敵。看來，自己此前的計劃要做出一番更改了。

    不知過了幾個去去就來的時間，瀑布突然從中央分開一個一人高的開口，離天雙手捧著一個白玉制的玉盒一躍而出，而后便將整個盒子都交到了灸日手上。

    “這是何物？”玉盒應是龍族自己打磨出來的，工藝并不精巧，棱角也未磨平，可這樣一只玉盒卻散發著極其干凈的一股冷氣。

    “這是寒玉雕琢的玉盒，用來封存我族至寶灌靈液。這灌靈液從龍泉泉眼中淬出來，百年也只能淬出來一滴，于我們龍族沒有什么太大的作用，但是數百年前一位我族前輩的伙伴受創將死之時，那位前輩便來向我父親要了一滴灌靈液，未出半個時辰，那人嚴重受損幾近粉碎的經脈便被修復如初，僅三日而已，已能正常行動。這灌靈液我也只存了三滴，盡都在此處了。”離天眼里半點不舍也沒有，只殷切的盯著灸日。

    灸日拖了一下下巴，半張的嘴“卡巴”一聲合上又微微張開。龍族的洗澡水帶著魔氣流入天山腳下時，灸日只當這是害人之物，卻未曾想到......“這三滴......豈不是你從當上龍族族長之日起一滴一滴攢下的？況且......”便是都給了暗夜幽暝也未必有離天所說，那樣的奇效......

    “都給他！算吾的見面之禮！”離天道。

    向來只見龍騎士百般討好自己的圣龍伙伴，連灸日自己都把傲天放在手心里疼著，第一次見圣龍......還是圣龍一族的族長如此上趕著倒貼的......

    灸日托舉著玉盒，心里說不上是想笑還是感動，緩緩從地上站起身，向著離天屈身行了一禮，道，“無論這灌靈液與我兄長是否有用，灸日都先謝過前輩慷慨賜藥。他日前輩若有需要，灸日萬死不辭！”這藥，若是能救得了暗夜幽暝，便是要了灸日的命去，他也不會有一絲猶豫。

    “不，不用這樣！你，你先去給你兄長用了這藥，你與我弟弟結契在先，傲天在族中時年紀尚幼，并不知有這灌靈液的存在，不然只憑你與傲天的關系，這灌靈液早該給你。”離天理所應當的說道。

    灸日一時又被離天再正常不過的語氣說的心中一酸，反身進了空間，這才沒讓離天見到自己微微發紅的眼睛。

    “不愧是那蠢龍的兄長，傻成這樣，活該讓人賣了。”滅凡塵也不知被觸動了哪根弦，別扭的別過臉去。

    灸日不去戳穿滅凡塵，捧著玉盒來到了暗夜幽暝床前，“哥......”

    “還回去吧。”灸日還沒說完，暗夜幽暝便笑著打斷了灸日的話。“如此靈藥，留著后用吧。不必浪費在我身上。”

    “哥！你用一滴可好？怎么也是離天族長的心意，你只用一滴，不管有用沒用，我們也不算辜負了離天族長的好意。”灸日勸道。

    “哥！你難道就想這么一直躺在床上了嗎？就算......你和我一起走完最后這段路，陪著我一起走，不好嗎？哥！”

    暗夜幽暝看著灸日，他知道灸日心里如何想，也清楚自己的身體。“還回去吧。”暗夜幽暝翻過身，側身背對灸日。

    即便頭一次看到灸日顯出這樣脆弱的情緒，暗夜幽暝閉著眼，心底悄然抽痛著。

    即使生死一線之時，灸日也不曾如此無措。暗夜幽暝打定了主意不用這藥，他又能強逼著他服下不成。

    “哥，我這便把藥還回去，你不要動氣，好好休息。”灸日壓下聲音中的苦澀，努力勾起一抹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