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信生(沒興趣者跳過好了-《唐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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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中大地的地平線上,雪停后的太陽已經在群山之巒,遮遮掩掩的露出了半張臉龐;悅目燦燦的霞光正籠罩在宏偉方正的城池上。
聲聲的晨鐘從大慈恩寺等禪林中傳來,驚醒驚散了一片片的成群飛鳥,飄過禁苑宮墻,又悠悠消失在煙靄迷蒙市井上方的遠空。
北風徐徐,拂過浮冰凌汛的渭水,吹遍了長安的兩市、三十五街、一百零九坊。把那太液池畔的千條垂柳和金桃光禿禿的枝杈,吹的蕭蕭曳落;也把猶在平康三里徹夜達旦狂歡作樂,所滯留下來的殘余人氣給吹的四散,只剩下哈欠連天當中刺骨寒意。
隨著漫長排隊進城隊伍的逐步推進,天光漸漸的亮了起來,街頭上的車馬碌碌響動和坊頭早市的喧囂聲,也慢慢變的密集和高亢起來。
在一片此起彼伏的當當聲中,那些盤旋在市井上空的飛鳥,在晨光中也舞動的愈發急促起來;但凡是久居長安的人都會知道,這是城中的東西兩大市也要開市的鳴鉦聲了;待到第三輪的開市鼓也敲響起來之后。
無數從自家居所和宅子里出來的商販、伙計、車夫行旅,乃至大戶人家的奴婢們,還有來自城外的鄉民們,也競相在數十里城郭的大街小巷中,匯集成一條條粗細不同的源流。
而在擠過了亢長隊伍,又驗過告身和旗牌之后,時任泗州判官于濆所在的插幡牛車,也穿過了數重聯城的內外門,而正式進入了這處天下名都的所在。
他字子漪,自號逸詩,邢州堯山人{今河北省邢臺市隆堯縣},少年就以詩賦聞名于世,號稱是師{杜}甫而承{孟}郊之風,算是比較崇尚貼近民生疾苦的寫實派詩家;以古樸無華,明快直切稱世,卻為“拘束聲律而入輕浮”的當代聲律詩之風,所視同異類。
因此,在文壇名聲和營鉆手段都不甚討喜的情況下,他以咸通二年{861年}舉進士及第,卻是一直官運不亨的沉浮人事,如今年近四旬了也不過是武寧鎮{徐泗節度使}下,區區一任管河漕庶務的泗州判官而已,相比之下同年留京的那些人,最少也是學士、舍人,甚至是閣臣之身了;
而他此番上京公務外的任務之一,就是帶著一大筆例行的輕貴財貨和土產,來上供給當朝的宰相王鐸、鄭畋門下,作為同道黨人的相互蔭蔽之資,以及藩鎮們慣常的孝敬手段。此外,甚至還有十幾只斗雞和大鵝,卻是為了迎合宮中那位喜好玩樂的少年天子所好。
當時隔數年后的故地重游,京城里的基本格局似乎還是大致沒變;只是讓他覺得有些陌生和突兀的是,滿大街的鋪面正在拆招牌,而顯得到處七零八落的。
于濆稍加詢問同車陪行的友人,昔日樣落第的同年士子,如今同為入幕出身而常駐京城,負責飛錢折兌事務的徐泗奏進院通事劉舍,方才得知前因后果。
卻是權傾當朝的大閹田阿父,在一次出行途徑城中時,嫌了一句街上的招牌不夠規整;然后,不敢怠慢而如奉綸旨的京兆府和金吾衛左右街使,都連忙不約而同的動了起來,滿大街的上門督促拆換招牌;甚至就連作為皇家禪林的大慈恩寺和皇報寺、青龍寺,玄元觀之屬,也是無法得免的所在。
然后于濆又時不時可見,那些沿著街巷的屋檐之下,成群結隊抱團睡在那兒的襤褸人群;隨著開門店家的驅趕和叫罵聲,步履蹣跚的站起來,而茫然無措的走到大街上;但是還有許多明顯在檐下任憑人這么叫罵和踢打,都已經再也醒不過來的;
其中不乏全家老小一起緊緊挨抱在一處,而露出某種僵直的詭異笑容,或又是殘留著睡夢中死去那一刻扭曲表情的存在;這時候,來自長安縣和萬年縣典著肚子的不良漢{衙役},就會適時的出現在店家的面前;
只見他們聲勢俱厲,或是危言聳聽,或是威逼利誘的交涉上一番,從店家那兒索討到足夠的好處和方便之后,這才回頭指使著眾多推著板車的白役、火巡、更夫之屬,講這些抱團糾結在一處的僵硬尸身,給一一的搬抬上去,
“怎么數載不見,京城中又多出這些流離失所之輩了”
于濆不由的讓駕者放慢行進,然后對著友人劉舍道詢聲道
“那不過是些操持賤業的孑孓小民”
劉舍卻是不以為然的道。
“將要給驅除出去,以正市面風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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