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驟亂(中)-《唐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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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香鎮(zhèn)的腹心地帶,大片的民居、商鋪、肆店之類的建筑已經(jīng)淪為紛亂戰(zhàn)場,
在遍地的煙火繚繞和廝殺震天當中,一個跌跌撞撞的身影沒命地奔逃在狹隘曲折的街巷當中,而時不時的撞倒、踹翻一個個攔在路上的物件。
他逃的是如此的倉促和惶然,以至于那些沾染在身上的垃圾殘渣,掛在肩膀上散發(fā)著餿水味的爛菜幫子和海帶條子,都沒的空閑去清理和抖落一二。
剛剛從街坊巷道中廝殺混戰(zhàn)當中脫身出來不久的隊官成大咬,只覺得這一切來的太快太荒謬了,或者說是顯然大家都太過懈怠;須知前一刻他還帶著一伙人在街頭例行的巡邏,一邊討論這當?shù)囟寄芑I給到怎樣的伙食;結果就突然陷入街頭冒出賊人的伏擊和圍攻當中了。
他們這些還在相互說笑的士卒,轉眼間就被墻邊、巷口和屋舍里涌出來的賊人給淹沒了,他至來得及看到兩個襲擊者,然后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幾名靠的較遠,片刻前還在和自己的麾下士卒,被人群砍倒掀翻拖滾在地上亂刃剁死或是分尸了。
作為來自以軍的發(fā)源地——河南出身的老卒,他并不是沒有經(jīng)歷過更糟糕,更壞的事態(tài);事實上在義軍轉戰(zhàn)天下而打出赫赫威名的過程當中,是用無數(shù)走投無路活不下去的螻蟻之民的血肉和淚水,所鋪就出來。
在那些武裝到牙齒的官軍面前,最初只有徒手和木棍的他們,可是不只一次被打的山崩水泄,滿地的潰亡;也曾經(jīng)因為成分過于復雜的各路人馬之間矛盾,而在一言不合之后變成拔刀相向的全武行,乃至殺得血流成河才能肯罷手。
更有幾次,僅僅是因為夜里有人不守規(guī)矩的大聲叫喚,引發(fā)了營嘯之后的相互踐踏和胡亂火并,導致一整只義軍就此風流云散不復舊觀。
但他都想辦法活了下來,只是這一回他也不免要絕望了;雖然他奮力砍殺著沖出一角來,但這些賊人還是越殺越多,而身邊能夠站立的義軍同袍卻是越越少,最后居然就只剩下了他孑然一身的落荒而走了;
頭盔已經(jīng)不見了發(fā)髻也被砍散了,手中的兵器也早折斷丟棄了,而他大腿上的傷處卻還在緩緩的流血,而讓他下半身的知覺逐漸變得麻木和遲鈍。
看起來自己真要把命折在這里了,只可惜他身上背負的仇怨可還沒有報上呢。他還想回到家鄉(xiāng)去,吧那些曾經(jīng)在資格頭上作威作福過的各色人等,都親手的賦予應得的報應呢。
真想再吃一口家鄉(xiāng)的烤饃,啜一口辣湯子啊。他如是想著慢慢的靠在巷尾盡頭,一處破籮筐和雞籠的陰影里,握著身上拔下來的半截子尖刃,靜靜的等待著越來越近的叫喊聲。
至少在丟掉這條命以前,可以多拉幾個下去陪的;這一刻,他眼前仿佛出現(xiàn)了家鄉(xiāng)的風景,迎風搖曳的槐花與榆錢樹,蕩漾金光粼粼的池泊邊上,衣衫襤褸的放牛小兒吹起了竹哨。
他突然就聽到了熟悉的嗚嗚陶笛和哨子聲,那是按照某個和尚的建言,在怒風營中作為起床和吃飯的信號存在;平時也就聽慣了平淡無奇,但在這里卻是覺得格外的親切和在意了。
然后那些逼近的腳步聲和叫喊的動靜,也變成了慌亂的驚呼聲和轉身奔逃,然后就爆發(fā)出了短促的撕斗和凄厲的慘叫之后,就再度重歸于平靜了;最后是幾聲低低交談的話語。
“就這幾個了,沒其他了把”
“那就趕緊回到街上的大隊里去,”
“不要在外落單的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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