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著李太后的面,黃宜安自然不能妄議朝政,一時也無法從中轉(zhuǎn)圜。 就在大家以為李太后和祁鈺之間的母子矛盾一觸即發(fā)的時候,李太后緩緩地開了口:“看來,陛下也知道此事會讓元輔的不樂,那為何卻還要一意孤行?” 沒有生氣地訓斥,而是平靜地發(fā)問。 祁鈺和黃宜安都不由地一愣。 這樣的李太后,以前可沒有過。難道是關(guān)系緩和了,這處事的方式便也跟著改了? 不管怎么說,對于李太后的這種改變,祁鈺和黃宜安都很樂見其成。 “自然是張瀾值得這份嘉獎!”祁鈺正義凜然地答道,“他能頂著元輔反對的巨大壓力,不畏生死,一心忠于王事,這樣忠正耿介的臣子不嘉獎,難道要嘉獎那些見風使舵、中飽私囊者嗎?” 李太后不說話,只是看著祁鈺,神情是看穿一切的了然和平靜。 祁鈺正義凜然的神色漸漸變得窘迫和尷尬起來,最終躲開眼神,小聲嘟囔道:“當然了,我也想借機讓元輔知道,我長大了,可以真正親政了……” 祁鈺的退讓和窘迫,讓李太后神色也緩和了下來。 只要兒子還愿意跟她交心就好。 “那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現(xiàn)在完全親政了,那么那些反對新政的人,就會把這筆仇記到你的身上。到時候,面對舊臣權(quán)貴的反對與制衡,你打算怎么辦?能如元輔一般壓制住他們,控制住局面嗎?”李太后正色教導道。 這是李太后第一次同祁鈺說這樣的話,往常她都是教導祁鈺尊敬張圭、聽從張圭的。 祁鈺既驚訝,又激動,一時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黃宜安也很驚訝,不過不是驚訝李太后對張圭的利用——畢竟前世張圭死后被祁鈺清算,差點絕了后嗣,而李太后并未真正出面勸阻求情便可見一斑。 黃宜安驚訝的是這樣的密語,李太后竟然沒有如往常一樣避開她! 李太后這是什么意思?為何突然對她這么“信任”?今生可不是前世,她和李太后的關(guān)系遠沒有那么親近。就在這之前,李太后還一與祁鈺商議政事就把她給支出去呢! 今日的李太后,實在是處處都透著一股子反常。 黃宜安垂首不語,心里卻打定主意,一會兒要同慶嬤嬤打聽清楚事情的原委。 祁鈺沉吟片刻,遲疑道:“可是,就這樣把一切都推到元輔身上,是不是不太好?!? 黃宜安對于祁鈺的這種猶豫和歉疚完全能夠理解,畢竟此時的祁鈺雖然日漸不滿張圭的專權(quán),但心里還是感念張圭的輔佐與教育之功的,對張圭也依舊保持著學生對老師的敬畏之心。 往??偸蔷S護張圭的李太后,這回卻繼續(xù)一反常態(tài)地勸說祁鈺:“話也不能這么說。親自推行新政,開創(chuàng)中興盛世本就是元輔一直以來的心愿,為新政而付出犧牲,對于元輔來說,那是恰得其所。你們師生各取所需、互為表里,談不上誰為誰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