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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榮生扯了扯嘴角，“爸，我現在說什么，你都不會信吧。我真沒想過去找我媽，她要是真沒了，這么些年過去了，八成連骨頭都不剩了。如果她不是沒了，而是自己偷偷回家了。那我更不可能會去找她。她這些年來就沒想過你和我，明擺著就是不打算認我們了。我又何必自討沒臉？爸，我是真的就想出去看看，我這人性子定不下來，不讓我到外頭闖一闖，我這輩子都不會甘心。”

    “那你這意思是不讓你出去，你就不肯定下來，娶媳婦生娃娃了？榮生，你這是在威脅我？”何大山氣得臉紅脖子粗。

    若不是他起不來，一定會追著不省心的老兒子滿村跑，讓他成天做白日夢！

    何榮生無奈道：“你這么想也成。反正，我一定要出去闖一闖！”

    他講道理，他爸耍賴。他耍賴，他爸又給他講道理，父子倆的意見永遠達不成一致。

    何大山將不省心的老兒子轟了出去，呼哧呼哧喘了好一陣子，想到那個美麗又知性的城里媳婦，胸口的郁氣漸濃，不爭氣的眼淚從眼眶里流下來。

    何榮生拄著拐杖回了屋里，躺在床上看著屋頂發呆，他爸說的沒錯，他最開始跑出何家村就是為了找他媽，找著找著他稀里糊涂跟黑市那邊的人結交，邊掙錢邊找媽。

    這些年過去了，他始終找不到一丁點線索，心死了，卻又存著一絲僥幸心理——萬一他媽不是沒了，而是恢復了記憶回她城里的家呢？

    比起媽媽沒了，何榮生更愿意接受第二種可能，他是頂天立地的大老爺們，就算被親媽拋棄也沒啥承受不起的。

    他從最初的擔心、怨恨，到現在只剩下唯一的期盼——希望他媽還活著。

    他早過了一遇到點什么事就哭著找媽媽的年紀，他只要她活著，希望她活著。

    就算一輩子都見不到面也沒關系，媽媽活著就行。

    只要活著，他可以不怨恨她的拋棄，可以安安靜靜看著她，只要她幸福，他不會去打擾她。

    然而，這些戳人心窩的話，何榮生可能一輩子都不會對他爸說起，沒必要讓他爸跟著他一起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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