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錦官城的枇杷院十分陳舊,庭院里栽種著一株枇杷樹,青黑屋檐下掛兩盞褪色發白的燈籠。 她黃昏時路過,看見清寂了一年的院子里,跳躍著火光。 她大著膽子闖進去。 拾階而上,推開槅扇。 屋子里清寒如雪洞,蕭弈穿著白衣,垂著頭坐在圈椅上,面無表情地把紙錢和金箔元寶丟進火盆。 火星跳躍,像是振翅欲飛的蝴蝶。 男人大約是星夜兼程趕回來的,發髻蓬亂,額前幾縷碎發遮住了他的丹鳳眼,隱隱可見眼下青黑,很是憔悴。 “你怎么回來了?”她稚聲,“可是在長安過得不好?我早就說你沒什么本事,所以還是要安分低調些,有自知之明才好。” 蕭弈薄唇的弧度輕輕下壓。 火舌吞噬了最后一沓紙錢。 嗆人的煙味兒在廳堂里彌漫,她嫌棄地咳嗽兩聲,埋怨道:“你要祭奠死人,能不能去別處祭奠?這里是南家,沒得晦氣,沖撞了我家里人!” 她的話,是那么的刻薄。 蕭弈抬起猩紅的丹鳳眼。 他起身來到她跟前,捏住她的雙頰,居高臨下,語氣是從未有過的陰狠:“南寶衣,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卑賤嗎?我連祭奠故人的權力都沒有,是不是?!” 她被捏得生疼,立刻掉起眼淚。 被嬌養長大,一遇到事,本能的反應就是掉眼淚。 仿佛所有人都會因為她的淚水,而對她百般容忍。 哭得厲害時,蕭弈終于松開了手。 他啞聲問道:“南寶衣,你除了哭,還會干什么?” 她不搭理他,嚎得越發撕心裂肺。 蕭弈沉默了很久,才在她的哭聲里,試著抱了抱她。 他只抱了一瞬,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松開了手。 他替她捋了捋額前碎發,眼神是當時的她讀不懂的復雜。 他聲音晦澀:“聽說明年春暖花開時,你就要嫁給程德語?” “那是當然的……”她擦著淚花,“不嫁給他,難道嫁給你這么個沒用的東西?我最討厭蕭弈,特別特別討厭你……” 蕭弈那時的模樣,很疲憊。 他停頓很久,終究只是嘲弄地扯了扯唇:“成吧。南寶衣,你將來可別后悔?!? 她輕蔑地冷哼一聲,揉著眼淚,負氣跑出枇杷院。 后來,她也不知道蕭弈是幾時回京的。 第(1/3)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