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上帝知道我的痛

    家門口。

    駱?gòu)屚醮杭t杵在那里氣急敗壞地說：“你殺了她你不償命是不是嘛？你還想不想要你的命啊！你已經(jīng)把你的臉毀了，你不要再把你的人生毀了！”母親一席話把雯君鎮(zhèn)住了，是啊，要報仇除非把自己的命也搭進(jìn)去。她又恢復(fù)了沉默。她站在門口一臉余怒：“你就安心呆在家里吧，別出門了。”

    雯君聽到外面鐵門上鎖的聲音。心又揪起來了。

    『如果可以，我希望有那么個男生能把我當(dāng)成他的心臟，我的所有疼痛他都能和我感同身受，我有多絕望，他就有多痛。』雯君在心里默默的說。

    空氣里散發(fā)著絕望的味道。雯君感覺自己的血液里流淌著一種她控制不了的力量。這是歇斯底里的前兆，人在崩潰前都會有這個前兆。它來源于血液深處至極的悲哀。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無比惱恨，指腹摩挲著那硬硬的疤塊像針扎在心上一樣疼。這種絕望的心情前所未有，即使他們給她開了藥但有什么用呢？又恢復(fù)不了原樣…“誰都拯救不了你，包括上帝。”她這么想著，比死還痛苦。曾經(jīng)聽過一句話“女人毀容比男人破產(chǎn)更不能讓人接受”現(xiàn)在是親身體會到了……

    雯君的淚順著臉頰緩緩滑下，她癱坐在冰涼的瓷磚地上，眼神空洞的望著周遭，措不及防的連打幾個噴嚏她才意識到自己穿得實在太少了。

    其實一起床就發(fā)現(xiàn)嗓子發(fā)干，咽口水疼，她估摸著自己就是感冒了。下意識的看了看身上，這個天氣她還穿一條睡裙，也難怪。

    “啊多么痛的領(lǐng)悟……”電話鈴聲高昂的響起，雯君接起電話：“喂？”“是駱雯君小姐嗎？你的包裹到了，麻煩下來簽收一下。”

    雯君莫名其妙的跑去拿了個包裹回來，打開一看竟是闕澤和他女友的合照，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誰寄過來的了。想起田灣灣那句話：“闕澤有女朋友了！”，她不禁莞爾一笑，這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呢？

    他是她剛進(jìn)校就暗戀的男生，而他女友，是她最討厭的女生。真是好復(fù)雜的關(guān)系啊..……還好她已經(jīng)休學(xué)一段時間了，不然見面還真是尷尬，尤其是如今她變成了這個樣子。又忍不住拿起鏡子，啪的一聲砸碎在地上。她的心，不是一般的冷。

    熱，奇怪的熱，燒，無盡的燒。她知道她身處火山，心是冷的，身體卻在燃燒。想擺脫這種痛苦只有，她伸手將枕頭下的匕首掏出來。嗯，只有這個辦法了！

    301病房。

    雯君頭痛異常，昨晚不知道是燒了多久，也不知道她是如何下得了手割脈的？那份痛楚現(xiàn)在無比清晰。

    門被輕輕推開，蘇半山微笑著步步走進(jìn)來：“今天感覺怎么樣？”蘇半山是這醫(yī)院的心理醫(yī)生。昨晚她醒來后不久這個叫蘇半山的半腌老頭就走進(jìn)了她的視線，與她做了片刻的疏通。當(dāng)然，她一句話都沒說。對于一個完美主義者來說，毀容等于心死。

    “不要排斥我，我是來幫助你的。”他繼續(xù)微笑道。“你能幫我什么？”雯君首次開口。他走到窗邊把窗簾拉到極致，“看到這陽光了嗎，這就是希望，你還這么年輕，還有大好的青春年華。怎么這么頹喪？”陽光肆無忌憚的涌進(jìn)來，投灑到她床上，像奔騰的海洋。不，是金色的海洋。純白的被單都被染成金色了。可是這金色好刺眼...雯君閉上了眼。

    他走過來拿起她床上的那面小鏡子，雯君睜開眼茫然的看著他，他舉著它說：“不要用鏡子來衡量自己”然后直線拋物丟進(jìn)了垃圾桶。“我看你就挺美的，一點小缺陷影響不了你。”

    雯君憤怒:“你憑什么丟我東西？可憐我嗎？！”蘇答:“不！我只是想讓你心情舒坦些，如果你覺得一面鏡子就可以決定你的價值的話。”她冷笑。他不提醒她還好，她還可以處于麻木的狀態(tài)。一經(jīng)他點醒，大好的青春還未開始就被毀了；連一小顆痣都容忍不了的人卻要忍受留疤的缺陷，被喚醒了這些事實反而更深刻的痛。

    他表情柔和，試圖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你對未來，有什么打算嗎？”“我還有未來嗎？”雯君抬起頭自我嘲諷。“當(dāng)然有啊你還這么年輕。”“我感覺很無望。”“你是指什么？”她又不說話了。興許她的絕望情緒也感染了他，讓他不知道該作何安慰了。雯君盯著床單，他手插著褲兜站在窗邊。“聽說過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句話嗎？福與禍都是相依相隨的。你只看到了眼前的災(zāi)難，災(zāi)難后說不定是天大的驚喜呢。災(zāi)難都是暫時的。”她黯然:“可我臉上的疤卻是永遠(yuǎn)的。”

    蘇半山語塞。雯君這時候多希望他欺騙她說你這不是永遠(yuǎn)的，是治得好的。聽到這樣的話她就會開心。可惜他一言不發(fā)。一陣大風(fēng)灌進(jìn)來，把她本來就很亂的頭發(fā)吹得更亂，算起來她也有一個月沒梳頭了吧……

    “小姑娘，我明天再來看你，希望你振作起來，臉上的疤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心里的疤。如果你肯給自己機(jī)會，我想我能幫助你走出絕境。想要快樂，首先就要學(xué)會放過自己！”他走了出去。雯君下意識地看著自己那纏著繃帶的手，本來就細(xì)的盈盈一握加上那厚厚的紗布裹著更顯得纖細(xì)。自己都忍不住心疼自己起來，仿佛生命就在那盈盈一握間。

    而此時門外駱?gòu)屢颜玖嗽S久，一見醫(yī)生出來就趕忙迎上去。“沒事的，放心吧。”對著滿臉焦慮的她蘇半山一臉輕松道。駱?gòu)尦蠲茧y展:“蘇醫(yī)生你一定要好好開導(dǎo)她，我們說的話她不愛聽，也沒想到這孩子這么想不開……”“沒問題，放心吧。”一路走著他一路安慰著。都是這個年齡的人他非常理解做父母的心情。只是心里略感壓力，像駱雯君這樣性格的女孩子他還從未遇到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