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七十五章 抱大腿-《國潮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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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每天大班臺后一坐,就越來越有一把手的感覺,譜兒也就隨著變大了。
不但要求壇宮飯莊的人見他面必須叫「張總」,而且物質享受方面也遠比寧衛民更放得開,奢靡得多。
就拿每天的工作餐來說,張士慧極大的脫離了群眾,就得點貴的吃。
每天每頓飯都得來道山珍海味,加個滿蒙燒烤,還得來點小酒兒,這才叫有滋有味。
絕不是像寧衛民那樣注重營養搭配,什么適口吃什么。
而這還不算完呢,關起門來**也就罷了,關鍵是他還不消停,愛得瑟呢。
拿9月24日這天晚上為例,這小子他在辦公室里吃飽了喝足了,拿出寧衛民放在抽屜里的雪茄煙點上了。
還得一屁股坐在辦公桌上,腳踩著寧衛民的椅子指指點點地沖著空氣發牢騷。….
那德行樣大了去了,就好像他正在教訓著寧衛民。
「來來,兄弟啊,咱倆可是好久沒坐在一起好好聊聊了,走一個,走一個。這杯酒呢,有兩層含義。第一呢,抱歉,我這得先數落一句。你小子不仗義啊!這么一大攤子的事兒,你說扔就扔給我了,你也不想想我這拉家帶口自己跑東京吃香喝辣,泡東洋大美妞去了。你這是賣友求榮啊,你自己個兒說你對得起我嗎?」
「啊,在咱京城干餐飲那是容易的事兒啊?如今咱們店的名氣大了,客人多了,還都上層次,哪座廟都得燒香,哪路神仙都得拜到。合著好事兒美事兒你獨占,就讓我留下吃苦受累替你拉車啊。什么同甘共苦啊,說的好聽,你那是去日本開分店去嗎?懵誰啊?我看你就是想跑那兒花花世界當臭資本家去。我還提醒你,對不起我也就罷了。你可千萬別對不起國家民族,你小子真不要祖宗了,回頭見你面兒,我第一個抽你丫的。」
「第二呢,還是老生常談。我這個當哥的,真得好好勸勸你。本事再大又能怎樣?誰不是這么一輩子?心氣兒別太高了。再怎么著你也成不了仙。你好好看看那些當官的,不論在位時候多風光,可一退下來還有什么?戎馬生涯一輩子,生里來死里去的,最后過的還沒咱們滋潤呢?太虧了。」
「當然,咱們誰也不是做官的。錢比權實在,永遠能傍身。可對你來說,
多少錢是夠啊?該知足了。不是我這當哥的說你,你目前最應該考慮的不是怎么賺錢了,而是個人問題了。學學我吧,能生出兒子來才是真本事,否則你那么些家業留給誰啊?哪怕你要生個閨女呢,我們也能結個親家不是嗎?」
「哎哎,你丫還千萬別犯小心眼。我可不是惦記你的財產啊。我就是不如你能摟錢,那我兒子今后也照樣是百萬富翁啊。何況事實證明,我的能力也不比你差啊。你看,我把壇宮給你管得多好?不但杜陽毛兒讓我給理順了,現在見著我規規矩矩,聽話著呢。你交代我的那些事兒,也給你辦得妥妥當當。」
「你那些古董、字畫、木器,我一天給你盤兩遍。這是多大的工程?除了我誰這么上心替你看著你這些家當啊?工藝品和煙酒的事兒我也沒讓別人過手,你的那份都存進你給的賬戶里了。你就好好謝謝我吧。知不知道?在那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我自己干這事兒多大風險?更別說還得頂著壓力,四處托關系找人,把公賬私賬里的錢都按你的要求,換成日元了。」
「你呀你呀,***夠麻煩的,越說我越氣,交你這朋友我這輩子也輕快不了。而你唯一做對的,就是終于肯讓位,把飯莊交給我管了。我還跟你說,其實老子不光能守成,一樣能打天下。真出去開分店也不比你們誰差。只不過是懶得去爭,不愿意去搶罷了。哎,我這叫韜光養晦,把機會讓給別人,懂不懂?咱從來不干那瘦驢拉硬屎的事兒……」….
不得不說,張士慧借此來獲得了充分的精神撫慰,靈魂滿足。
然而就在張士慧正口吐飛沫,說到起勁的時候呢。
恰巧此時,辦公室的門也敲響了。
「誰呀?什么事兒?進來吧……」
被這聲音打斷興致的張士慧當然滿心的不樂意了。
他從辦公桌出熘下來了,整了整襯衣,掐滅了雪茄,滿臉陰沉坐在位子上。
結果進來的是劉建興,張士慧倒不好給臉色看了,臉色反而見緩。
因為這小子就是當初配合寧衛民,整了江浩他們幾個的那個服務員。
如今已經被提上來當領班了,這也算是寧衛民在壇宮的親信。
常言道,打狗不是還得看主人嘛,對這小子好點,也是給寧衛民面子。
何況這劉建興也確實有要緊事來匯報,并非是為了什么雞毛蒜皮的小事,無緣無故來打擾。
「張總,您快去看看吧。‘皇乾殿,那屋客人都喝多了,尤其咱天壇公園的園長大人,那都喝睡過去了。您看這怎么是好?這老爺子那么大歲數了,喝成這樣,不會出什么事兒吧?咱是給送醫院啊,還是送家去啊?」
「什么什么?園長喝多了!」
一聽這話,張士慧就「蹭」的站起來了,緊跟著皺起眉頭。
「不能吧?誰敢灌他的酒啊。」
其實不怪他這么疑惑,今天天壇公園的領導們在壇宮包間里訂下了兩桌酒席。
別看規格挺高,各種美味菜肴如流水般送來,一瓶瓶五糧液也啟開了瓶塞,傾倒在高腳杯里。
可這不是招待外客的,而是因為中秋和國慶即將到來,園長才把自己一個月的消費券都貢獻了出來,專程為了即將開辦的首屆天壇燈會,鼓舞下屬們的士氣的。
整個席面上,就這老頭官位最大。
其余人都是他的部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借敬酒表達敬意,用湊趣的話哄領導高興。
老頭子頂多也就是舉杯沾沾嘴唇意思意思,怎么可能喝高了呢?
可沒想到,劉建興的回應更讓張士慧找不著北。
「您說的對,是沒人灌園長的酒,可……可架不住園長他自己灌自己個兒啊…
…」
「啊?這怎么可能呢!一個小時前,我還過去當面給園長敬過酒呢。你不是就在旁邊嘛,對不對?當時他頭腦清醒得很呀。還說年紀大了,不敢多喝了。讓你打開包間里的電視要看《新聞聯播》呢。才這么會兒工夫,他就把自己灌趴下了?」
「是,是,可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就出去傳菜那么會兒工夫。我一回來,氣氛好像一下不一樣了。園長高興極了,發話主動添酒加菜,又要了兩大瓶的日本清酒,加了兩只烤鴨子。大概是覺得沒勁兒吧,這幾位就一個勁勐灌。我聽那意思,好像……好像他們天壇也不知怎么著,就因為日本人發了筆橫財,一下賬目多出不少錢來。反正他們一桌人都高興了,還說等燈節一結束就要給全園職工發錢,這次每個干部最少五百,職工二百。您聽聽,嚇人不嚇人?好嘛,天壇什么時候這么大方了!把咱壇宮都給比下去了……」….
「嘿,這是怎么話說的啊?都哪兒跟哪兒啊!跟日本人有什么關系,怎么越說我怎么越湖涂了!得得,我也甭問你了。咱還是趕緊過去吧……」
張士慧也不敢耽擱了,帶著一肚子的問號,親自去看到底怎么回事。
果不其然,這包間里的人都醉了。
除了園長,還有副書記也把頭伏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其他人有的躺在羅漢床上,有人癱坐在太師椅上,雖然眼睛睜著,也站不起來了。
有人還口齒不清的唱歌,「日落西山……紅霞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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