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二十章 宇宙瘋-《國潮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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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4年臨近年底真的很鬧騰。
寧衛民自己的事兒沒捋順,他身邊的左鄰右舍和親朋好友們也沒閑著。
或許也是因為時代的節奏確實加快了,許多讓人操心的事兒都趕在一起來了。
國慶節以來,扇兒胡同2號院里兩個老娘們都隨著社會上的大流行,迷上了練氣功。
這件事是由米嬸兒牽頭的。
她認為是件強身健體的好事兒,就叫上院兒里的羅嬸兒一塊兒參加了氣功學習班。
邊大媽要不是因為身兼要職,每天大事小情一堆事兒要忙,弄不好也難保被帶進溝里去。
總之,從此米嬸兒帶著羅嬸兒,每天早晨上東單公園練功聽講座,認真而積極。
有時候為練功,她們連家里的飯也顧不得做。
如今時不時在家養病,仿若辦退休的羅師傅,就只能湊合熱一口,對付晌午飯。
這要擱過去,這是絕無可能發生的事兒。
就羅師傅那脾氣,能受得了這個?
可這兩年也不知是讓病痛拿捏的,還是自打重新接納了小兒子回歸家庭。
羅師傅似乎想得開了,明白了久病床前無孝子的道理,也很心疼照顧了他一輩子的老伴兒。
出于給家庭添了遲累的愧疚,他并不想過多干預老娘們兒家的事。
他認為羅嬸兒好不容易有點愛好,應當支持。
反正練功也就只是練練功罷了,這又不是打雞血那會兒,還能折騰出個變異反應來。
也不是喝紅茶菌,能給人喝出失眠、胃病和拉肚子來。
反而肝不好, 有點慢性病的老伴兒,自練功以來精神的確好了不少。
氣也覺得順暢了許多, 這是幾年來吃藥所沒能奏效的。
但是, 羅師傅也看不慣老伴兒練功時神神叨叨的做派, 總覺得讓鄰居們看著笑話。
確實如此,有時候天氣不好, 米嬸兒和羅嬸兒就不出去了,會一起在院兒里公共自來水旁的香椿樹下練功。
用業內的話說,她們時常處于一種虛無、玄幻、飄渺的神奇狀態, 外人不能打擾。
尤其是收功的時候,兩位練功者不但要馬步蹲襠,還得一起長噓一口氣。
“收——”
好嘛,弄得真跟三魂七魄去了南天門溜達了一圈,跟王母娘娘聊了會天兒似的。
院里鄰居們出出進進, 見到樹下的兩個人這么魔怔, 誰都不免搖頭失笑。
無論羅師傅還是米師傅, 都不免要為這個臉紅。
院里各家各戶的當家人還曾經為此開過一次廣泛性的討論會。
那天是一個周末, 兩位氣功愛好者外出練功, 邊大爺是釣魚回來。
正好碰見了當院兒一起抽煙的跟羅師傅和米師傅,出于好奇,邊大爺就和他們打聽。
“哎, 我說二位,你們家里的,最近天天湊一塊堆兒, 站在當院兒閉目不語的干耗,練的是哪一出兒?”
羅師傅尷尬的笑笑, 說自己只知道這叫宇宙功。
米師傅知道的還多一點, 替米嬸兒一個勁的吹。
“這氣功的名兒劃拉的挺大吧,不瞞您說,我們家那口子就因為這‘宇宙’二字才練的。宇宙宇宙無所不包,還能跟宇宙人對接呢。聽說要是一旦接通了, 不但不吃藥, 不打針,就可以治所有的疑難雜癥,還可以達到天上一日,地上一年的效果。”
邊大爺有點犯暈。
“啊?疑難雜癥都這么治了, 還要醫院和大夫干什么?”
這時候康述德出門倒臟土,正好聽見了, 搖了搖頭,也插了幾句。
“現在公園里全是弄這個的。你們要想看開眼,看全乎的,就去天壇公園。每天上午九點鐘以前,哭的、笑的,地上打滾的、圍著祈年殿跑圈兒的,拿腦袋撞大樹的,雙手朝天閉眼胡言亂語的,什么都有。”
“有個中年婦女,居然天天抱著回音壁邊上的一棵大樹使勁叫爸爸,愣說這樹是她爸爸托生的。可人家那樹都五百來年了,她就是倆太爺爺加一起也趕不上那樹的一半歲數。還有一位跟傻了似的,成天齋宮門口掄開了大巴掌抽自己嘴巴,臉都抽腫了,攔也攔不住。有更絕的,居然自己腦袋上套個鋼種鍋,說是電視天線原理,便于天人感應。”
“嘿,就這景致,平時想看也看不著,比過去的***鬧得還邪性。哼,要照這樣下去,京城不早晚變成一個大大的瘋人院?我還跟你們說,衛民最近正協同天壇公園聯系天壇派出所,要聯合清理這些人呢,鬧得太不像話了。”
“別怪我多事兒,你們能勸勸家里的就勸勸。難道換個別的鍛煉方法不行嗎?雖然這氣功到底是迷信還是算人體科學沒有定論。可要把人腦子練壞了,后悔可就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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