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六章 孰重孰輕-《國潮19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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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加思索,品咂了一下這位段處長所表現出的外熱內冷,厭惡逢迎的性情。
寧衛民就想起師父教過他的“與勇者言,依于敢”。
果斷選了知難而上,展露膽氣的據理力爭。
本來應有的客套全免,連個“您”字,他都懶得說了。
“段處長啊,不是我避實就虛啊。主要你這問話的方式,的確有問題啊。”
“咱們今天大家坐在一起,目的是為什么呀?難道不是為了商量,怎么互相配合彼此的工作嗎?難道是你宣布一個命令,我們就得不打折扣的執行嗎?不是吧。”
“那么好,既然是商量,那肯定要有個過程。咱們彼此就都要有所讓步和包容,才能達成共識。你這樣,等于直接抹掉過程求結果。讓我真的很為難。”
段處長沒法辯駁寧衛民的話。
沉默了片刻,自覺有點理虧,氣勢不禁為之一挫。
“嗯,你的話有幾分道理,好像是我急切了些。那你說,怎么個商量法?”
寧衛民卻一點不打磕巴,果斷回應。
“段處長是個痛快人,那我就不客氣了。一點膚淺之見,想看看咱們能否先達成一致,才能再往下談。其實在我看,咱們雙方的根本目的其實并不矛盾。我們目前陷入糾結,彼此疑慮的地方,無非是擔心我們的工作會互相掣肘,彼此影響。所以我認為,只要我們把可能出現的問題協調好了,盡量做到互相理解。其實是可以友好相處,愉快合作的。這一點,貴方贊同嗎?”
“道理上沒錯,這也是我們希望看到的。可實際工作中,恐怕難做的特別理想的平衡。所以我還是得強調一點,國家安全高于一切。有必要的話,個人和集體的利益還是得無條件服從國家大義。你們必須全心全力的配合我們的工作。”
段處長雖然出言附和,但實質上他還是一塊硬邦邦的石頭,沒給任何討價還價的余地。
對此,寧衛民也搖了搖頭。
“這話,我也只能在大方向上贊同。坦白講,我們每個人都愛國,我們都是共和國的子民。真要是一旦出現為了國家大義,需要個人做出犧牲的關鍵時候,我們每個人絕對都會做出正確選擇。但是我想,這種情況肯定不是天天都需要如此,不是日常工作和生活里會經常出現的。也不是根本不能打一點折扣,不能找折中辦法的選擇。通常,一定是有可操作余地的。”
眼見段處長又要開口,這次寧衛民可沒給機會讓對方插口打斷自己。
“請先聽我把話說完。貴方的工作有難處,重要性不言而喻,這我們都能理解。可反過來,我們也一樣需要貴方的理解啊。我們的難處,恐怕貴方就未必了解了。都說不在其位不謀其政,可如果咱們雙方想要順利合作,就得求同存異,相互多體諒。”
“如果段處長了解這么多年,天壇公園是怎么走過來的,是多么艱難的熬過來的。我想段處長就能理解園長剛才的激動了。如同段處長你盡忠職守令人欽佩一樣,園長同樣是個心系職工有擔當的好領導。段處長不妨想想看,全園上下好幾百職工的生計都系于園長一身,面對拿著醫藥費報銷單滿面期待的職工,他又怎么好開口,讓那些職工犧牲小我。就別說是常態的犧牲了。”
“這就是我們都要面對的焦點問題,我們雙方的工作,到底孰重孰輕啊?說實話,都重要。套句老話,革命工作就沒有高低貴賤之分。咱們國家從沒有說過,只要軍事安全,不要經濟建設啊。這應該是齊頭并進的事兒。甚至是相互依存的事兒。安全工作不但經濟民生繁重發展的的前提條件,經濟民生也是安全工作的意義所在。”
“拿咱們來說,同樣如是。難道不是因為壇宮和天壇如今的客流量多了,外籍人士以幾何數字增長,段處長才有必要來我們這里布控的嘛。那也就等于是說,我們經營的越好,在這兒布控,也就越有實際意義。對不對?反過來,如果我們經營不善,搞得天壇公園和壇宮都沒人愿意來了。那段處長在我們這里布控還有必要嗎?那不就成了一種國家資源的浪費?我說的對嗎?”
這套辯證法的邏輯更站得住腳,也確實說中了所有壇宮投資方的心事。
天壇園長和他的秘書,金局長和喬萬林,無不眼睛發亮,頻頻點頭。
不僅旁觀的許區長為此對寧衛民露出認可和欣賞的神情。
甚至就連段處長的下屬們也都面顯疑惑,對寧衛民的話陷入了思索。
唯有段處長深吸一口氣,感到多少有點堵心啊。
此時此刻,他對寧衛民口舌之利有了更深刻的體會,覺得自己還是有點先入為主,小覷了這個年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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